想來就是有心賣自己個好處,謝她把韋興拿掉,空出了坑,讓他這個新蘿卜跳了進去。
阮瑤也不點破,只管與他說了些客氣話,林公公也笑著回了幾句恭維。
聽起來很是尋常,但是各自心裡都明鏡一般。
等林公公離開東明宮時,身後的一個小內監走上前,低聲道:“乾爹,我瞧著這阮女官不像是個厲害人,韋公……韋老狗的事兒怕是和她沒關系吧。”
林公公立刻用拂塵拍了他一下:“你懂什麽,這宮裡頭瞧著厲害的那都是屬竹子的,外頭脆生內裡空,最怕的便是鈍刀子割肉,殺人不見血。”
小內監猶豫了下:“可我瞧著,阮女官不像啊……”
那樣一個好模樣的宮女,說話都是和和氣氣,婉轉鶯啼一般,和刀子不刀子的似乎扯不上什麽關系。
林公公卻是眯了眯眼睛:“乾爹今兒就教你一句,在這宮裡,東風西風都不怕,最怕香風醉人,慢慢悟去吧。”
另一邊,阮瑤還未往回走,就瞧見前殿外有個眼熟的身影正在往裡探頭。
阮女官先讓人將新衣裳送回廂房,而後她走上前去,便看清楚門口守著的是太子太傅張大人身邊的順子公公。
這次他瞧見阮瑤後並未有異樣神情,反倒格外熱切的迎上來,連聲道:“阮女官福安,之前張大人催的急,我把東西撂下就走了,如今想來真是太不懂事,今兒給阮女官賠罪,還望阮女官莫要怪罪。”
阮瑤知他是張大人的親近人,尋常也是東明宮裡多有來往,自然不會計較什麽,只管道:“不妨事,不知道公公今日前來有何事?”
順子趕忙把提著的食盒交給了阮瑤:“張大人特意叮囑我給殿下帶來的人參湯,這是張夫人親手煲的,殿下以前就常喝。”
阮瑤接過來,而後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若有若無,頗有些熟悉。
阮瑤一時記不起來,不過這湯她沒想著給趙弘拿去。
入口之物,阮女官向來慎之又慎,人人都說張大人與殿下關系匪淺不假,可阮瑤想著還是小心為上。
心意收下,湯就算了。
不過面上阮瑤笑道:“我定然交給殿下。”
順子見他收下,便又拿出一個和上次相同的木盒遞了過去:“這個也請阮女官代交給太子殿下。”
“好,公公放心。”
而後阮瑤便帶著東西往回走,直接去了茶水房,將人參湯倒掉,換了一碗茶湯。
季二見狀,先她一步回了內殿。
還沒進殿門,就瞧見自家太子殿下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前,正盯著一盆花看。
趙弘並非是個喜歡瞧花看草之人,只是他自己坐在屋裡實在憋悶。
分明以前都是一個人,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好,可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清,又或是被另一個自己影響,瞧不見阮瑤,趙弘便覺得心裡煩的厲害。
乾脆就出來透透風,只是效果並不好。
季二見他在外面,趕忙上前,將剛剛發生之事盡數稟告。
趙弘聽完後,神情略微和緩了些。
他對張大人自然深信,可也知道阮瑤是想要護著他這才慎之又慎。
只是這般一聲不吭就偷梁換柱也是膽大。
不過要是她的膽不大,怕是第一次到內殿來時知道太子中毒這樣的秘辛就已經被嚇得失了主意。
季二看自家殿下沒生氣,不由得感慨,阮女官果然非尋常人。
不過趙弘並未提起此事,而是轉而看向廊前花盆道:“這是,瑤台玉鳳?”
季二立刻回道:“是,昨兒個三公主新送來的,說是秋菊裡的名種。”
趙弘點點頭,之前就聽阮瑤說起過,不過他對花草沒甚研究,便只輕聲說了句:“長得不錯。”而後便回去了。
引得季二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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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重新站到門前時,不由得道:“殿下這是做什麽呢?”
出來一趟,問問花兒,然後又回去了。
怎麽瞧著有些不對勁。
原本只是自言自語,可被一旁的丁卯聽到後就湊到季二旁邊,小聲道:“副統領,你不是說阮女官是殿下心尖尖的人嗎?”
季二點頭。
丁卯笑了兩聲,他嗓子粗,笑起來像是悶缸一樣,說起話來也是甕聲甕氣:“那殿下這樣就正常,俺也一樣。”
季二微微一愣:“你怎麽樣?”
“俺想媳婦的時候,也這樣。”說完,丁卯看向季二,一臉憨厚,“副統領你沒媳婦,你不懂。”
季二:……
莫名覺得胸口鈍鈍的疼。
而阮瑤進門後,先是去暖爐旁邊烤了手,接著把剛剛換成茶的人參湯還有木匣一起放到了趙弘手邊,笑道:“這些是張大人送來的。”
趙弘點點頭。
阮瑤本來準備了話來哄他,結果這人面不改色的把一碗茶都喝了進去,撂下後還有模有樣地道:“好喝。”
這讓阮女官頗為好奇:“怎麽好喝了?”她放進去的只是尋常的茶啊。
大殿下也不知道怎麽說,聲音頓了頓,面不改色道:“瑤瑤給的,就好喝。”
本以為這話能哄得阮瑤眉開眼笑,可是她在小太子那裡聽多了這種蜜語甜言,這會兒只是溫和的點點頭,便把碗收了,而後坐到軟榻上開始翻看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