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蘇棠愣住是因為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季子謙也有一天情緒會如此外露。
記憶中，他從來不會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他向來都是溫潤又自持的。
蘇棠張了張嘴，看著眼前讓她覺得愈發陌生的季子謙，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接著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姜遲做不到的，我統統都可以。”
他可以幫她打水，每天陪她上課吃飯自習，中暑了他也能背著她去醫務室，然後照顧她。
姜遲不能。但是他能。
季子謙年輕而英俊的臉上滿是認真。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帶著滿滿的堅定。
前座的幾個同學聽到季子謙的幾句話，都忍不住交頭接耳地輕聲嘀咕起來，在他們看來，季子謙其實說的不算沒有道理。談戀愛，不就是需要彼此的陪伴嗎？就是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看星星，一起做浪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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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連面都碰不到，電話都打不通的還能算是戀愛嗎？
班裡不少同學都從蘇小小的口中聽說了蘇棠男朋友的事情，聽說那人就是個窮當兵的，進了部隊，估計大學四年都要和蘇棠分隔兩地，平時打個電話都難，更別說朝夕相伴了。
眾人心中不禁扼腕，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不管怎麼看，都是季子謙的勝率更大。
但是蘇棠聽到季子謙的話之後，心中並無多少波動。她答應過姜遲，會等他回來的。就算沒有姜遲，不管季子謙說什麼，現在都已經不能讓她有一絲的波動了。
這一世，她不想和季子謙再有任何糾纏。
這時候任課老師已經來了，蘇棠立時轉過頭去，用側臉對著季子謙，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季子謙看出了她的抗拒，忍不住握了握拳，姜遲，到底做了什麼，讓一個人能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但是季子謙依舊沒有放棄，姜遲要離場整整四年，甚至更久。四年，可不是四天，四個月，而是整整一千四百多個日夜，三萬五千多個小時。時間可以淡化任何感情，而姜遲離場的這段時間，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這一次談話過去，季子謙開始每天早上給蘇棠送早點。早點非常豐富，一周七天，每天都不重複。寢室裡的兩個室友紛紛忍不住感歎中華美食的豐盛，光是粥，都能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還有豆漿油條，煎餅，各種餡的包子，小籠包，湯圓，煎餃……她們都在打賭，賭季子謙能連著多少天送不同的早點。
湯圓賭半年，蘇小小賭一年。
蘇棠沒有參與到她們的賭約中，她一點都不想要季子謙的早點，但是他每天買的早點都是四人份的，除了她，連帶其餘三人的份都在其中，每一次，就算她不願意接，另外兩個妹子就像是被季子謙收買了一般，每次都興沖沖地替她接過早點。
蘇棠跟她們說過這個情況，希望她們不要替她接早點了。但是蘇小小一點都不能理解。
“季子謙這麼好，你為什麼不答應他？”
好與不好，從來都不是外人說了算了。
蘇棠並不想和蘇小小做太多的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讀大學之後，因為蘇棠和許凝冬同一個寢室，所以兩人走得較近，關係也不像高中的時候那樣淡漠。每次，季子謙給蘇棠送早點的時候，許凝冬也都在場，但是他對她的態度很冷漠。有一次，許凝冬都忍不住私底下問蘇棠為什麼季子謙對她格外冷漠，是不是她不小心做了什麼事情了。因為季子謙就連對蘇小小和湯圓，都要溫和不少。他明明看上去是溫潤如玉的性格，卻唯獨對許凝冬一人如此淡漠，這讓許凝冬困惑的同時，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蘇棠沉默了兩秒，才提了一個和許凝冬問的絲毫不相關的問題，“你覺得季子謙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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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凝冬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很美，眼裡像是帶著光，“我覺得他挺不錯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應該就是他這種人吧。就是他對我太冷漠了。”說到最後，許凝冬的聲音帶上了幾許失落和茫然。
為什麼季子謙唯獨對她這樣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蘇棠聽聞有些啞然，原來季子謙在許凝冬的心中這麼好。
她直到此刻都還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季子謙奚落她的那些話，他說她處處都比不上許凝冬，永遠都只能做一只醜小鴨。今生，雖然季子謙已經給過她解釋，解釋了他上一世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但是對於他的解釋，蘇棠不過哂然而笑。
在季子謙光鮮亮麗，英俊耀眼的外表之下的，其實也不過是一顆沒有擔當，又懦弱的心。
但凡他有一丁點責任心，上一世的他們，都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蘇棠笑了笑，她並不會阻止許凝冬喜歡季子謙。她想，一段好的戀情，應該是能夠讓雙方都能變成更好的人的，就如她和姜遲。姜遲教會了她許多，給予了她許多，這是上一世的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
蘇棠不想破壞許凝冬的緣分，若是她真的喜歡季子謙，誰能肯定，她不能改變季子謙呢？
蘇棠一直都是一副拒絕的態度，她以為季子謙很快就能夠放棄了，但是她沒想到，季子謙堅持了那麼久。
時間很快就到了平安夜這一天。
蘇棠還記得一年前的這一天，她陪姜遲度過了兩人認識之後的第一個生日，那時候，她還承諾他，以後他的每一個生日，她都會陪他一起，但是誰能想到，姜遲的第二個生日，她就不能陪在他身邊了呢？
蘇棠拿出手機，認認真真地寫下了對姜遲的生日祝願。她為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但卻不知道該寄往何處。
她想，或許，她可以下次見到他的時候親手交給他。
如同意料中的，姜遲依舊沒有回信。心中不是不想念的，但是蘇棠能夠理解。
就算姜遲沒有回信，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姜遲正在為了將來而努力。
這時候，季子謙又打電話來了。
她都已經多次避而不見了，但是誰能想到，季子謙這一次能做到這種程度。
但是誰說破鏡，就一定能重圓？
蘇棠從來都不覺得，傷了的心，能夠再一次完好如初。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怎麼樣，也無法挽回了。
蘇棠想，她應該徹底絕了季子謙的心思，免得他再做無用功。所以季子謙約蘇棠一起好好談談的時候，她答應了。
兩人約在學校的咖啡館裡見面，蘇棠在電話裡拒絕了季子謙想要來接她的意圖，獨自一人穿好長款羽絨服，帶上圍巾，素面朝天地就出門了。為了防止一會兒下雪，她還隨身帶了一把折疊傘。
這把折疊傘就是高三那年她和姜遲一起避過雨的那一把粉色折疊傘，直到現在，她經常用的傘，也依舊是這一把。
十二月的時間早已經步入冬季，天色很快就黑了。
學校裡的路燈一盞又一盞地接連亮起來，照亮了暗沉的夜色。
她走在校園的小道上，身邊經過一對又一對的情侶，還有一對騎著自行車的情侶，女生直直地站立在後座上，手撐著男生的肩膀，男生奮力地踩著自行車，女生一路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笑聲回蕩在校園的上空。
蘇棠會心一笑。
她走近咖啡館的時候，身邊漸漸地，開始有人朝她指指點點起來。
甚至還有女生直接指著她說，“天啦，快看！女主角現身了！”
“好美啊！”另個女生感歎。
“人家可是校花，能不美嗎！”周圍的一個路人馬上說道。
蘇棠一路聽著他們說的話，心裡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直到，她走到了咖啡館場地的前面。
她看到了滿地的鮮花，蠟燭，以及站在圍成心形蠟燭中間，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的季子謙。
此刻，他正滿目深情地看著她。
蘇棠絕對不會想到，就在這個時間，姜遲已經誰都沒有說，獨身一人地趕到了蘇棠的寢室樓下，就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姜遲迎著滿身風雪，剛走進寢室樓，被一下子被樓管阿姨攔下了，“哎，小夥子，你找誰啊？”
姜遲笑了下，“阿姨，我找蘇棠。”
蘇棠這個名字，整個京大就沒有人沒聽過的。所以現在聽到蘇棠這個名字，阿姨忙不迭地擺手，“你找蘇棠啊？她現在不在寢室。”
姜遲挑了挑眉，好脾氣地問，“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阿姨隨口說，“去約會了。”
姜遲一愣，接著才說，“阿姨，你弄錯了吧。”
阿姨懶懶地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會弄錯的？她就是去約會了啊，這幢樓裡誰不知道？”
姜遲這才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超乎他的預計，他蹙眉，語氣已經不自覺地變沉，“和誰？”
阿姨不耐地揮了揮手，“季子謙啊，這你都不知道？”
季子謙？
聽到這個名字，姜遲眸中已是一片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