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手裏拿着筷子,神情異常的平靜。
平靜到似乎都察覺不了她的氣息。
秦塒越掃了眼自家媳婦,盯着安老二的眼神愈發的狠厲。
打擾媳婦喫早飯,不可取!
雖然面上沒說啥,可站在門口的安林又不是傻子。
他常年在父親,大哥,三弟的欺壓下討生活,最擅長察言觀色。
自然看得出,屋子裏的人不歡迎他們一家三口。
可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爲安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兩個兒子沒了,女兒殘疾了,現在竟然被自己敬重多年的父親趕出家門。
現在的他都不知道這麼多年,究竟爲了什麼活着。
尤其當他得知,自己的兒子是被人害死了以後。
他才知道,這些年過的多麼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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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原來父親,大哥和三弟都不把他當人看。
忽然,安林放下手中的碗筷,直接跪在地上。
容色悲愴的看向安檸。
“檸檸,我知道這麼說,可能不妥……可美麗需要住的地方,她的腿……我就這一個女兒了。”
聽到這話,趙大娘有些於心不忍。
其實安家人雖然有壞蛋,但這安老二確實沒怎麼做壞事。
主要是平日裏,不知聲不知氣的,存在感太低。
直到他的兩個兒子死了,女兒殘疾了,大家才知道原來安家二兒子這麼慘。
反觀安檸,仍舊是那副過分平靜的臉。
與她平日裏呆萌的屬性格格不入。
坐在炕桌前的白景行看了眼好友,見對方老僧入定的模樣,不由的詫異。
剛剛對方還很是氣憤,怎麼這會又如此鎮定?
難道?
心想到這,再次擡頭看向安檸,突然覺得小丫頭有點不一樣。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了過分的沉寂中,只能聽到清淺的呼吸聲,沒人敢說話。
好似在等安檸做決定般。
許久,安檸放下手中的筷子,回頭看看安美麗。
“美麗姐,將你的生日時辰報給我。”
遂即,開始仔細打量安美麗。
安美麗的五官雖然說不上多好看,但出現在一張臉上,格外的令人舒服。
一雙時風眼,和氣,秀美,小巧的蒜頭鼻子,蘭臺,廷尉卻很豐滿。
尤其是那張脣瓣有些微厚的微笑脣,怎麼看都是個溫婉閨秀。
安美麗見妹妹盯着自己看了許久,有些心慌的將自己的時辰報給對方。
“妹妹,我這臉上是生了什麼東西嗎?”
見安美麗有些過於緊張,安檸笑着搖搖頭,安撫對方。
其實,連她師父都不知道,自己最擅長的除了打架,還有相術。
她的相術是師伯教的。
師伯早年因爲一些事,背叛師門,被逐出師門,最後老年的時候,悔過再次回到師門。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遭遇後,她嘴上叫着師伯,可在觀裏,沒人提及,甚至很反感這位師伯。
師伯常年住在道觀後面的山洞裏,她因爲貪玩時常上山。
師伯見她小,有些慧根,就把其學的最好的相術交給了她。
相術一脈,需要傳承。
很多東西,不是你看看,學學,就能會其精髓。
最精髓的東西,是師父傳授的。
久而久之,她就學會了。
她短命五輩子,每一世都重生在道觀裏。
只不過先後時間不同。
雖然師父,師伯,師姐們不認識她,但她卻記得這些人。
所以,相術也學了五輩子,年頭不長。
但每一世就算十年,五輩子也有五十年。
她的相術很有些火候。
只不過,師伯最後羽化時,告誡她,千萬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
她保證,所以從來不在師姐面前展示自己會相術這件事。
哪怕師父也有心教她,她怕露出馬腳,堅決不學。
想到往事,安檸臉上的笑容沒了,轉而替代的是一抹哀愁。
沒有人是沒心的。
在一個地方生活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想起,不念起呢?
“二叔,姐姐面相就不是常人之相。
從她的面相上看,性格溫婉大氣,早年清苦多災,但中年到晚年,富貴半生,子孫滿堂,承歡膝下。
甚至還有發達家業的潛質。”
聽到這些話,屋子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坐在炕桌前的白景行。
他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怎麼的,還會看相嗎?
瞅着不像唬人的啊!
但到底給好友面子,沒當場問出口。
可有人替他問了。
“檸檸,可不行瞎說啊。”
說點吉利話,趙淑芬懂得。
畢竟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多了,都說自己會看面相,手相,神乎其微。
可真正能看準的有幾個?
這要是平時,說也就說了,全當聽了自己開心。
可眼下,安老二一家人的處境太過艱難,聽幾句吉祥話,也改變不了啊。
從族譜中除去一家三口名字,這件事真的很嚴重很嚴重。
她年輕時,就被除過,別看她是個赤腳醫生,幫十里八村的人看病,可仍舊有人看不起她。
用那句話講,用着你,還嫌棄着你。
不過因爲你滿身髒污,不堪入眼。
想到此,趙淑芬只覺得心裏無法平靜。
或許是感同身受吧。
雖然不知道奶奶發生了什麼事,但安檸卻溫柔的拍拍對方的手。
“奶奶,你看我像瞎說的模樣呢?你放心,我準着呢,只不過平日裏,不愛給人看相。
你也曉得我身板弱,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說多了可不行。”
安檸連蒙帶唬的,趙淑芬竟然信了。
“美麗以後真的喫穿不愁?”
“對,喫穿不愁,所以,二叔,眼下的日子是你們最苦的,熬過去就好了。
當然,想要謀取財富,或者得到美麗姐姐的照拂,定要做個好人,否則,潑天的富貴都與你們無緣。”
結善緣,存善念,方能造化一生,別學師伯,年輕時恣意妄爲,犯下大錯,年老時活該如此。
想到師伯最後告誡自己的話,安檸低下頭,裝作不經意的擦擦臉頰。
實際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卻偷偷抹掉掛在眼角的淚珠。
這一幕,剛好被秦塒越與白景行看見。
兩人沉默的對視了一眼,沒做聲。
不過,經此說,他們倆也大概能猜到安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