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知道白興言同李賢妃的風流債被葉家捏着把柄時,就猜測過大葉氏嫁進白家來的真正目的。也想到當時既然有淳于藍在,大葉氏想要嫁進來勢必要做些什麼。
她甚至想到,很有可能淳于藍的死也跟葉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當時她心裏堵着一口氣,再加上白興言跟李賢妃的事給她帶來了不少困擾,她心緒煩躁,毫不手軟地把葉家給滅了,只想着剩下的帳有待來日去跟歌布國君再清算一筆。
她也不是沒想過大葉氏也參與其中,也對淳于藍的死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可她從來沒想到小葉氏竟知道這一切,看來這個葉家庶女這些年蟄伏在她姐姐的背後,看似勢弱無能,可實際上,不知聲不知氣的人,倒是沒少掌握信息。
她走到小葉氏跟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小葉氏此刻心裏頭有着無盡的恐懼,她從白鶴染的目光中看到了殺意,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說,這位二小姐會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給殺死。
可是說了呢?她又會有何下場?
“不要拿走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小葉氏忍着恐懼,開始跟白鶴染講條件。“我跟着我的姐姐去過段家,又跟着她嫁入白家,她的許多事情別人不知,我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二小姐,我只是要一個國公府主母的位置,你能成全我嗎?”
不等白鶴染說話,邊上的白花顏先不幹了,因爲先前遭了白興言一頓毒打,原本勉強能下地的人這會兒又得要兩個丫鬟架着才能站得住。可這並不妨礙她動口,並不妨礙她罵自己的母親,只聽白花顏惡狠狠地對小葉氏道:“你哪來的臉還想做主母?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裏像個主母?誰家的主母會提菜刀殺人的?你連殺人都找不到最好的方法,這種腦子你還想做主母?我呸!葉三,趕緊帶着你肚子裏的孩子,給二夫人騰地方!”
小葉氏差點兒沒氣昏過去,她今日之所以衝動到提刀砍人,一來是白興言親口告訴她,讓她把主母的位置給讓出來。再者就是這個親生女兒,一大早就找到了她,冷嘲熱諷,句句都說她不如大葉氏,從長相到計謀,沒有一樣比得上她的姐姐,根本不配坐在這個主母的位置上。甚至還指着她的肚子,詛咒她這個孩子生不下來。
她氣急了,根本未加思考就拎了菜刀。眼下釀成這樣的後果,她也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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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爲什麼她的女兒還在罵她?那是她親生的啊!
小葉氏看着白花顏,眼底的淚洶涌而出,“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雖沒有從小就養着你,可你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對我來說你跟他是一樣的呀!”
“我跟他一樣?”白花顏一下就笑了,“我跟他怎麼可能一樣。他生下來就是嫡子,我卻被生母拋棄,從小就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做一個沒臉沒皮的庶女。你那時可有想過我的感受?當我像個丫鬟似的跟在白驚鴻身後時,你在幹什麼?你也像個丫鬟似的跟在你姐姐身後。葉三,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你爲什麼還要生下我?我永遠都會記得你帶給我的恥辱,活該你有今日的下場!”
小葉氏聽着這些話,情緒開始渙散,目光也開始迷茫,整個人好像都在崩潰的邊緣。這種時候只要有人再刺激她一下,她就瘋了。
白鶴染看着這樣的小葉氏,輕輕地搖了搖頭,將隨身帶着的一枚藥丸倒在掌心,揉搓兩下塞進了小葉氏的嘴裏。再一捏下頜,都不等咀嚼就嚥了下去。
小葉氏驚恐地看向她,“你給我吃了什麼?”
“沒什麼,不是毒藥。”她淡淡地道,“不過是讓你神智清醒一些的藥丸罷了。葉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要瘋,也得等問題回答完了再瘋。”
小葉氏愣了下,隨即陰笑起來,“我也說過,保住我的主母之位,我就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你,否則一切免談。二小姐,你也不用威脅我,我如今都落得這般下場,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死罷了,大不了我就帶着那個祕密一死了之,而你卻失去了一個知曉當年事的機會。”
她說到這,又看向白興言,笑得更邪惡,“老爺,您也沒想到吧?看似葉家之女嫁你爲妻,門當戶對,除了帶着兩個拖油瓶,別的也沒什麼不好。可是這一切都是葉家的陰謀,你娶葉之南,從根本上來說,就是葉家的一個大陰謀。”
白興言身子一顫,大驚之後便是深深的恐懼。
這一刻,他突然希望白鶴染直接殺了小葉氏,因爲他害怕,他怕小葉氏也知曉那個祕密,他更怕小葉氏把那個祕密給說出來。十皇子還在呢啊,萬一當年之事揭曉,他哪有活路?
眼見白興言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白鶴染卻緩緩搖頭。
她不相信小葉氏會知曉那麼多,因爲她知道,那個祕密就是大葉氏也是不知道的。真正握着那個祕密的人,怕只有葉家的葉成仁,和宮裏那位老太后。
如今葉成仁已經把祕密帶進了棺材裏,她也想過,不怕葉成仁之前就說出去,因爲他根本不敢。祕密,只有它不被人知曉纔是祕密,一旦哪一方主動說了出去,它便不再是祕密。
當祕密不再是祕密時,它也將不再有任何震懾作用。
葉家只要還想對白興言、乃至文國公府有所控制,那葉成仁就絕對不會傻到把祕密往外說。就算是死,他也得咬緊牙關,因爲宮裏還有一個太后呢!因爲他還有一個兒子呢!
所以她無懼小葉氏,她只想知道當年淳于藍的死,葉家參與到什麼程度。
她的手又捏到小葉氏的下巴上,聲音愈發冰冷:“別跟我談條件,你沒那個資格,就算你死了,你的姐姐也還活着,我用主母的位置同她交換也是一樣的。葉三,其實你說與不說,與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葉家設計我母親,終致我母親身死,可是你難道忘了?我已經爲我的母親報過仇了呀!你們所依仗的葉家,已經沒了,下手的人,就是我。”
小葉氏猛地一顫,身體瞬間冰寒。
是啊,人家已經報了仇了,不管當年有什麼陰謀,白鶴染已經把葉家給滅了,什麼仇都報完了。她說與不說,還有什麼意義?
小葉氏悽悽然閉上眼睛,“罷了,我說,我也不要什麼主母之位,只求你看在我肚子裏這個孩子的份上,給我留一條生路。”
白鶴染沒吱聲,白花顏卻發出了一聲冷哼,然後君慕凜也聽不下去了:“說了沒資格談條件,你聾啊?染染,跟這種廢什麼話,殺了便是。若一定要保孩子,便圈禁起來,孩子一落地立即去母留子,多大個事兒。”
衆人一愣,許多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屋裏還有個十皇子呢!
再回頭一瞅君慕凜,好麼,正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熱鬧。只是一只手始終捂着鼻子,眉心也緊皺着,一臉的厭惡。
白鶴染點了點頭,“有道理,那便這樣辦吧!”她說幹就幹,立即吩咐迎春,“找根繩子把三夫人綁了,扔到柴房裏去。每日三餐……恩,就照着從前我在國公府受虐的時候一樣的標準,她愛喫不喫。”
小葉氏嚇壞了,“白鶴染,你爲何如此對我?當年苛待你也不是我做的,是葉之南啊!明明是她對不住你,你爲何要將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
白鶴染晃晃手指,“你錯了,我不是單單算到你的頭上,我是算到你們葉氏一族的頭上。至於你肚子裏的孩子,放心,有我在,你就是想把它墮下來都沒有可能。你喫不飽,孩子一定喫得飽,就是喂藥我也能把他給喂活了。”
小葉氏抖得更甚了,因爲她知道,白鶴染說得都是真的。
“我說,我都告訴你!”小葉氏終於繃不住了,“當年葉家看中了國公府爵位的世襲,一心想把這個世襲的爵位握在自己手裏,這才讓和離的葉之南帶着一雙兒女嫁過來。可是你的母親已經是正室主母了,葉之南不可能做妾,所以葉家找到了當時有意奪位的歌布國大皇子,聯合了他,發動了一場歌布國的政~變。你的舅舅失了勢,成了監下囚,葉家便將這個消息滲透給你的父親,讓他相信他也會跟着喫瓜烙。不信你問問你父親,是不是這麼回事?”
白鶴染不用問,她當然明白,就衝白興言的膽子,他肯定害怕歌布的這一場政~變波及到千里之外的他。這並不是她想聽的,她想知道的是——“你說這一切,跟葉之南有何關係?”
小葉氏又笑了起來,“如果只是葉家所爲,身爲女子的葉之南當然可以說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也是被家族逼的。但是我卻知道,根本不是這樣,因爲聯合歌布打壓你舅舅的主意,就是葉之南出的!”
此言一出,白鶴染的目光終於凜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