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就這樣在文國公府住了下來,一連三日,每天清晨都去攪媳婦兒清夢,倆人打一架,然後他再把媳婦兒扛回房一起睡個回籠覺。
這一覺基本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起來一起用早膳,喝一碗白鶴染配製的藥膳粥,喫一碟可用作藥材的食材拌制的小菜,再嚼兩張浸了花汁的肉餅,便是一整天神清氣爽。
君慕凜覺得,這樣的日子跟神仙沒什麼區別,早知道跟着媳婦兒能過得這麼好,他就應該早點兒搬到國公府來。沒想到自家媳婦兒不但醫術高明,調製藥膳也如此拿手。
這一頭,十皇子對這幾日逍遙生活很是滿意,可是另一頭,對於白家人來說,這尊神住在自己家,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紅氏還好一點,白蓁蓁也無所謂,白浩軒更是年少膽大,竟還跟君慕凜比賽搓起了藥丸。
但是再觀白興言等人,日子過得就沒那麼自在了。
君慕凜是每晚都宿在梧桐園的,他的書房已經徹底整改成十皇子的臨時居寢,連原先的牀都拆了換成新的。至於拆掉的牀,紅氏直接命人把木料劈了拿到廚房去燒火,還說這種破木材在她眼裏也就只夠燒火用,根本睡不了人,氣得白興言好一陣叫罵。
牀都拆了,屋子也被佔了,白興言這幾日只好搬到別處去住。
可是往哪處呢?他到是先考慮了一下幾房妻妾,小葉氏肯定是不行了,挺着個肚子不方便侍候不說,因爲葉家的事,他現在看小葉氏也沒以前那麼順眼。再加上白花顏作死,還偏偏作死到五皇子頭上,這就讓白興言對小葉氏生出更多不滿。
心裏頭想着,一個女兒都管教不好,以後就算兒子生出來了,也不見得就有多優秀。不管養不養在她身邊,只要是她生的,總會有那麼點兒遺傳吧,這萬一生出來一個男版的白花顏,他一天到晚還不得氣死?
當然,他不待見小葉氏,這裏面也有白鶴染的成分在。因爲白鶴染給他下了死命令,讓他踹了小葉氏,扶大葉氏重新上位。雖然他不明白這到底啥意思,可如今的情勢,白鶴染說話他不能不聽,所以這小葉氏的房,他是萬萬不能進的。
那大葉氏呢?更不行了,別說兩人還沒和解,就算和解了,就衝着那顆大光頭,他半夜醒來不得嚇死啊!
林氏也不行,他一看到林氏就想起白燕語,一想起白燕語,就想起自己在天賜鎮被一羣瘋丫頭給撓了,火氣就得騰騰往上躥。
紅氏就更不行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讓他進門。如今的紅氏再不像以前了,以前那是他府上的第一美妾,會迎合他喜好的,每天變着法兒的哄着他。
可是自打紅氏跟白鶴染越走越近,自打紅氏開始挑起擔子養這個家,自打白蓁蓁得了九皇子的親事,這夫妻之間的事幾乎就緣盡了。
這樣一來,白興言就沒地方可去,無奈之下,只好又去了和合園。
跟白興言一樣鬧心的,還有兩位葉氏,以及白花顏、白浩宸這兄妹二人。
總之,這幾日,文國公府就是一半歡樂一半憂愁,憂愁的那一頭就差燒香拜佛祈求君慕凜快走,反觀歡樂這一頭,白鶴染是愈發的覺得有這麼一個勞動力,自己可是輕鬆多了。
別的不說,就說幹活兒這件事,這位十皇子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雖然晚上宿在梧桐園,但基本天一見亮他就來念昔院兒報到,摟媳婦兒睡上兩個時辰,就開始忙起這一整天的活計。
念昔院兒的活挺多的,但也很有序,挑水掃地這種事自然不用他去做,他的任務就是配合白鶴染製藥,同時還負責給藥屋門口的小藥園澆水。
君慕凜對於澆水這種事並不陌生,可是對於用白鶴染的洗澡水來澆水這件事,就有點兒懵比了。以至於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文國公府的水源不夠用,都要張羅着給念昔院打井了。
當然,白鶴染是不可能讓他打井的,只好把人拉到藥屋裏,大道理小祕密透露了一番,君慕凜這才恍然,他還真的是找了個神仙媳婦兒。以前只在故事裏聽說過仙女的洗澡水是神水,有妙用,沒想到他媳婦兒的洗澡水竟也能夠滋養作物。
他動起各種心思來,“染染,你說如果把本王的兵器用你的洗澡水泡上一泡,會不會更加鋒利?會不會殺敵的時候更猛勇一些?”
白鶴染從前沒往這上想過,此時冷不丁聽他一說,倒也不得不佩服起這位皇子的腦洞來。
不過仔細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行,可是更加鋒利肯定不會,倒是能有些其它的功效。
“淬毒你喜歡嗎?”她問他,“我可以把你的兵刃淬上毒液,恩,不是見血封喉那種小兒科的東西,是那種不需要見血,你只要打出劍氣來,被劍氣波及到的人不管有沒有外傷,都會被毒障所親,除你我之外,沒有解藥。”
君慕凜眼一亮,“這麼牛?”
“恩。”她認真的點頭,“就是這麼牛。”
“那來吧!”他扔下手裏搓了一半的藥丸就要往外走。
白鶴染懵了個懵,“哎,幹什麼去?你的藥丸才搓一半,能不能專心一些?”她無奈,只得把他沒搓成型的藥拿了過來,繼續搓。
君慕凜卻已經等不及了,“先別搓了,聽話,咱先洗澡,我這就給你備洗澡水去。”
“有病吧你?”她都氣笑了,“大白天的我洗什麼澡?你又不是現在就帶兵打仗去,着什麼急?給我坐下,把今日份的活兒都給我幹完了再說。”
某人苦哈哈地一張臉看着她,“把晚上的澡挪到白天先洗了不行嗎?劍氣就帶毒的兵刃啊,我這聽着心裏就癢癢。染染,你說你給我畫了個肉餅在前頭,還不讓我喫,這不是要急死人麼?乖,先洗了吧,我多備幾件兵刃去,你洗澡就着木桶就泡了。”
她聽得想揍他,“我洗澡的木桶,你要用來泡那些不知道沾過多少血傷過多少人命的兵刃?君慕凜,你能不能長點兒腦子?你泡完了那桶我還怎麼用?那可是我改造過的桶。”
“那就把水倒出來,換別的容器裏泡。反正染染你現在就得洗澡,要不今日份的藥丸我就不搓了。”堂堂十皇子,噘着嘴巴跟媳婦兒鬧起脾氣。
白鶴染都驚呆了,“你真的是能上陣殺敵,戰無不勝的那位十皇子嗎?如假包換嗎?你幾歲了?我怎麼瞅着我們家浩軒都比你懂事一些。”
“二十了。”他答得乾脆。
“二十了怎麼還這麼不着調不懂事?你這根本就是小孩子要糖喫要不到、女人求寵愛求不着,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節奏啊!我說大將軍,你至於麼?”
“女人愛胭脂,男人愛兵器,你說我至不至於?”某人幽怨的小眼神兒又遞了過來,“染染,洗吧,求你了,就洗個澡而已。你看,天氣這麼熱,就應該一天洗三次纔對。”
十皇子的磨功真的是一流的,白鶴染最終還是沒禁得住他的軟磨硬泡,到底還是在晌午時分泡了個澡。然後就見這位十殿下又拿了只大木桶,親自一盆盆地把洗澡水都淘了過去,然後再將一堆刀劍都扔進了水裏。
她輕嘆了一聲,開始動手將那些兵器分散開,保證每一件都能完全浸到水。
君慕凜問她:“需要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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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大概兩三個時辰就行了,怎麼,你打算一直在這裏坐着瞅這些東西?”
“不然呢?”他不解,“如此貴重之物,不親自看着,萬一出了差子怎麼整?”
“青天白日的,在我的院子裏會出什麼差子?”她向他投去濃濃的鄙視,“沒見過世面!”
他倒接受得一點不含糊,“確實,跟媳婦兒你比起來,爲夫的確是沒見過世面。”
“知道就好,那就好好看着吧,但是今日份的藥丸數量要加倍,少一顆我就把你趕出國公府去,這些刀劍也統統都給你沒收!”
“媳婦兒放心,爲夫一定超額完成任務。”
她點點頭,滿意地走了,繼續到藥屋去搓藥丸。
其實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白興言正研究着怎麼踹了小葉氏扶回大葉氏,比如葉成仁嚥了氣之後那座葉府該怎麼處理,葉家留下的一些莊子和外宅又該怎麼處理。再比如天賜鎮上的天賜書院也開始建造,珠寶加工作坊和藥材加工作坊也即將落成。
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被迎春和葛芳曉以及白燕語派的人彙報過來。
但是白鶴染只將這些事交給了迎春去處理,自己則全身心地投入在藥屋這頭。恩,準確地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談戀愛這項事業中來。
這種暫時放下瑣事,暫時放空心情,每日跟喜歡的人一起提水澆田,一起碾磨藥材,一起浸泡兵器,一起探討戰事兵法,也一起研究了好幾個全新的大型陣法。
日子可謂過得歡愉又充實,甚至白鶴染都在想,如果歲月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可惜,世事又如何能如她所願,就在君慕凜在國公府住的第八天清晨,府裏傳來消息:小葉氏把大葉氏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