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本事不少,卻不知對方要的是哪一個。
玄天冥衝着白澤使了個眼神,既然對方派了精衛對話,他自然也無需親自交談。白澤很是能揣測自家主子的心思,立即便朗聲道:“千蓮人,你所謂的真本事,是什麼?”
城牆上二人又嘀咕了一會兒,那精衛又道:“聽說大順朝的九皇子有一式獨步天下的陣法,名爲斬星陣。聽聞此陣由一萬將士組成,足以力敵二十萬大軍,可是當真!”
玄天冥哈哈大笑,卻是邊笑邊搖頭,而後親自道:“斬星陣之威比你所訴只強不弱,可惜,你千周卻配不起本王用這陣法。”
鳳羽珩雙眼放光,斬星陣,玄天冥這一手她到也是頭一次聽說,不由得把頭轉過去,投了個詢問的目光。
玄天冥這人頭二十年前被人稱之爲冷面閻王,不苟言笑,又完全不通情理,但凡有其看不慣的人,看不慣的事,他可不管對方是誰,一鞭子甩過去,絕無活口。可凡事也都有個例外,自打玄天冥認識了鳳羽珩之後,先是白澤看出其情緒變化,再是全軍將士都感受得到兩人恩愛,後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寵媳婦兒寵得人盡皆知,完全不知道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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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現在,鳳羽珩一個詢問的小眼神兒遞過來,玄天冥的右手馬上就撫上了她的頭,愛憐地揉了兩下,然後道:“爲夫本來覺得這是小事,纔沒想起來跟愛妃說,愛妃若是想知道,待回去爲夫全都教給你。”
衆將低頭,撇嘴,嫌棄。
蓮王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該死的,這場面簡直人神共憤。罷了……“你跟他們說,斬星陣不給看,那就比比箭法吧!本王要跟雅雅比,她若贏,羅城拱手相送,她若輸……就大順回去吧!”
精衛原話轉告,還模仿了蓮王的語氣,十分生動。
鳳羽珩跟玄天冥二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她轉回頭來直視那蓮王,摸出了揚聲器,大聲道:“你贏不了我。”
城上之人沒什麼動作,也沒有話再傳回來。她卻不知,蓮王站在城牆之上,隔着風雪看着下方那一對碧人,羨慕得眼裏都快滴出血來。他喃喃地說:“是啊!我贏不了,因爲我根本就不會射箭。”
身邊精衛想要勸阻,蓮王卻已經從身後提起一張大弓過來,費勁巴力的架到城牆上,拉了幾下,發現拉不滿:“你幫我一把。”他跟精衛說:“輸架不能輸勢,好歹整一箭出去,別讓大順小看了咱們。”
精衛上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沉聲道:“殿下射箭可以,但對方射過來那支,屬下來擋。”
蓮王頓了頓,往前擠了兩下想把精衛擠走,結果沒擠動。“哎呀你讓開!”他使起性子來,“雅雅不可能往我腦袋上射的。”
“她是大順的濟安郡主!”精衛再一次提醒他,“那是千周敵對的勢力,他們站在下方,就是爲了攻進羅城打下千周,讓這片國土姓玄!殿下,三思啊!”
“本王都七思八思了!”蓮王使了勁兒把那精衛拉開,“你起來,成大事者就不能瞻前顧後,就算中一箭又何妨?只要她不把本王給打死,比起本王所求之事,那也是划算的!”
鳳羽珩眼瞅着蓮王笨笨呵呵的把大弓給搭到城牆上,看得直皺眉,不由得小聲問身邊的玄天冥:“那女人到底會不會射箭啊?”
玄天冥糾正她:“是男人。”然後也擡頭往上瞅,半晌,再道:“看上去八成不會。”
“有病。”鳳羽珩無奈地罵了蓮王一句,擴音器一收,然後一伸手從身後將士手裏把精弓接過一張。“既然他找死,本郡主就給他清醒清醒,讓她也輸個心服口服。”
話出口,弦已動,都不等人們反應過來,一支追蹤箭就射向上方。那箭支兜兜轉轉直奔城牆而去,城上紅衣身影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大弓拉開,再一放,箭就像鬧着玩兒似的衝了下來。那箭法叫一個酣暢,還談什麼距離,能確定是往前走的就不錯了。
大順將士都憋不住笑了,這就是千周王爺?太遜了吧?同樣都是王爺,這差距怎麼那麼大?
城牆上,那精衛的神經已經緊張到了一定程度,眼瞅着鳳羽珩那只長箭衝着蓮王就射了來,可偏偏他家主子還不讓他擋,就自己迎着風迎着箭,挺瀟灑地往那兒一杵,十分欠揍。
可實際上,這貨心裏也是緊張着呢,沒看過豬跑她還沒喫過豬肉麼?鳳羽珩那可是追蹤箭法,她躲?往哪躲?躲哪都得被追蹤到。現在賭的就是鳳羽珩那一箭射目標不是要害之處,能讓他留一條命在。
長箭破空而來,說得慢,但實際上卻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令人窒息。蓮王深吸一口氣,眼瞅着那箭衝着自己頭頂而來,一瞬間,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從小生長在這冰寒國度的皇族,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陰寒之意。
嗖!
利箭貼着頭皮而過,射散了他束起來的長髮,然後死死地釘在城牆後方。
那精衛鬆了一口氣,趕緊上前去扶了蓮王一把,小聲問:“主子,沒嚇着吧?”
蓮王搖頭,可還是抹了一把汗。汗都凝成了冰,貼在額前白花花的一片。“你看,本王就說吧,雅雅不可能真往本王的腦袋上射的,你還不信。”一邊說一邊衝着下方揮動寬大的紅袖子,大聲叫道——“雅雅!賓城歡迎你!”
這一嗓子到是用了他全部力氣,喊得聲音都劈了。鳳羽珩聽清楚了,卻對這蓮王的用詞十分無語。還賓城歡迎你,他怎麼不再加一句“爲你開天闢地”呢?
很快地,賓城大門被人從裏頭緩緩拉開,轟隆轟隆的響聲震徹天地,連紛飛的暴風雪都在這大門打開的時候給其勢讓了道,厚雪堆積的大地,硬是被大開的城門給劃出兩道土地印子來。
玄天冥在城外看了一會兒,一直看到城門全部打開,這才一揮手,帶着大軍緩緩而入。
有千周的將士分站城門兩邊,迎到了城外來,手中都沒握兵器,甚至重甲都沒着,鳳羽珩看瞅着奇怪,玄天冥卻道:“敢情那蓮王壓根兒就沒想打這一仗。”
“那還比個屁的箭。”鳳羽珩一尋思那蓮王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個大美人,結果卻是個男的,這也太浪費她感情了。
她一邊走一邊擡頭看,但見那個紅衣身影用飛一般的速度從牆頭兒上跑了下來。她一哆嗦,下意識就打馬往玄天冥身邊靠了靠。
很快地,蓮王從城上衝了下來,然後十分豪邁地張開雙臂迎着大軍就往前撲,一邊撲一邊喊着:“雅雅!你終於來了!”
天際中,風雪深處,一個身影猛然一晃,生生地把蓮王給攔截在外。蓮王瞪大眼睛一瞅,是班走,當時就不幹了——“你有病啊!一個小毛暗衛,攔老子幹屁?”
班走冷哼:“我家主子不是誰想抱就能抱的。”雖說危機關頭他也曾卡了幾回油,但別人不行。“你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殿下一鞭子抽你個臉蛋開花?”
一聽說臉蛋要開花,蓮王嚇着了,趕緊放下雙臂兩手捂臉,卻依然不甘心地道:“以前摟也摟過抱也抱過,怎的現在就不行了?”一邊說一邊還伸手去指鳳羽珩:“她還摸過老子的臉呢!如今老子一座城都送給她了,就爲了表達友誼的一個抱抱都不行?”
“那是以前。”班走白了他一眼,“自己用卑鄙的隱瞞,騙了我家主子,你還好意思提那茬兒?”
蓮王亦自覺理虧,心不甘情不願地往邊上側了兩步,“算了算了,趕緊進城。”
班走站到他身邊,什麼也不說,卻死盯着他。玄天冥卻當沒聽到蓮王的話,帶着大軍繼續往城門裏走。
經過蓮王身邊時,鳳羽珩好笑地說了句:“蓮王殿下,這城可不是你送給我們的,而是本郡主跟你比箭贏的。”
蓮王氣得跳腳,“我那是給你們臺階下懂不?你聽說過哪座城能這麼贏的?除非守城的人有病!”
鳳羽珩點點頭,“可不麼!真是有病。”然後強忍笑意,跟在玄天冥身邊往城裏去。
蓮王一臉苦色,問邊上的班走:“本王剛纔說的話是不是挺沒水準的?”
班走點頭,“何止沒水準,簡直蠢笨。”
“切!”蓮王白了他一臉,追着鳳羽珩的馬就跑了去,一邊跑一邊還喊着:“雅雅,你們走慢一點,本王來帶路,帶你們到行宮去歇着。本王的行宮可好看了!”
一半大軍留在城外,另一半在城內紮營。玄天冥和鳳羽珩二人被請進蓮王那所謂的行宮,連帶着白澤和班走二人,以及一衆隨行侍衛也一併跟了進去。
除去端木安國的冬宮,這還是鳳羽珩到了北界之後進的頭一座像樣的宮殿。此時此刻,她就跟土孢子進城似的,東瞅瞅西看看,覺得哪哪兒都新鮮。這一激動,也忘了蓮王裝女人騙她那一出,一把挽住身邊的大紅袍,笑嘻嘻地問:“你這行宮是用水晶建的嗎?這得是多少水晶呀!你看你看,所有的柱子,牆體,怎麼全是水晶?千周盛產水晶?哎!咱們打個商量行不行?這地方還有沒有沒開採的水晶礦,給我打個份子如何?”不等蓮王說話呢,她立即就道:“你要是答應,我就豁出去一身醫術,幫你個大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