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旅程,中途總會有人下車離開。
到了蘇雲朝返程的時候,大家把他送到了機場。
蘇雲朝懷裏抱着粟寶,背上揹着一個雙肩包。
他的行李也就這麼一點,兩套衣服,一瓶水,匆匆忙忙便奔赴祖國所需要他的地方。
蘇雲朝捨不得放開粟寶,叮囑道:“粟寶,在家乖乖聽外婆的話,七舅舅不常在家,幫七舅舅好好照顧外婆……”
粟寶點頭:“嗯吶,七舅舅你放心叭!”
蘇雲朝想說記得常給舅舅打電話,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做到。
他的工作性質,無法讓他隨時接聽家人的電話,甚至必要的時候都要做到與家人完全斷絕聯繫。
別人想家了,可以打電話問問爸媽,身體還好嗎。
他若想家,便只能看看同一方天地下的明月。
“保重。”蘇雲朝摸了摸粟寶的腦袋,有些心酸:“下次七舅舅再見到粟寶的時候,粟寶或許就長大了。”
不能陪伴她成長,是他的遺憾。
“不要忘記七舅舅啊。”蘇雲朝半開玩笑的說道。
粟寶點頭:“七舅舅放心,不會忘噠,你放心上路……不是,你放心走吧!”
蘇雲朝:“……”改口後好像意思也沒變?
他失笑揉了揉粟寶的頭髮,寵溺道:“鬼精靈。”
粟寶抱着蘇雲朝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祝七舅舅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恭喜發財!”
蘇雲朝下意識摸出一個紅包……
哦,沒有提前準備紅包,下意識摸出兩百塊錢,塞在粟寶手裏,然後說道:“好好,真乖……”
粟寶眉開眼笑。
衆人:“??”
再不捨時間也悄然流逝。
蘇老夫人提着一袋喫食,嘮叨道:“好了,趕緊去吧,等會要來不及了……這是早上給你做的茶葉蛋,還有媽親手包的蒸餃、蒸蟹黃、六蝦面,旁邊這個盒子是虎皮滷雞爪,你當零食喫。熟食上飛機要真空包裝,我都裝好了。”
“飛機不能帶飲料,所以你要是渴了就叫乘務員給你拿吧……”
蘇雲朝喉結微滾,低聲道:“媽,注意身體。”
蘇老夫人滿頭銀髮,背微彎,舉起手做了個走吧的動作:“去吧。”
蘇雲朝轉身,所有的不捨藏在微紅的眼眶裏。
忠孝難兩全,從他選擇爲祖國付出一切的時候,就註定了難以在父母跟前盡孝。
好在家裏七個兄弟,大哥是蘇氏集團總裁,常年在家,二哥五哥做工程,也住家,三哥四哥雖然行程忙,但逢年過節也能回家看看。
六哥也要隨着國家安排行走,跟他一樣難得回家,但閒暇時可以打電話,蘇意深是醫生,雖然忙不過也住家。
這樣一想,也沒有那麼牽掛了,否則只有老父母在家無人在身旁,他一生都愧疚。
蘇雲過了閘口,轉身想跟大家最後揮手告別。
結果送機大堂裏已經沒人了。
大家已經走到了機場門口,沐歸凡肩上騎着粟寶,歡聲笑語。
蘇雲朝:“……”
不值錢的眼眶紅不起來了。
許久,他失笑搖頭,轉身離開。
機場外,大家上了車,沐歸凡做司機,他默契的沒有直接開走,慢慢的沿着機場外不怎麼有人走的環路行駛。
蘇老夫人故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正見一架飛機起飛。
她微不可查的嘆了一聲,眼底露出不捨和擔憂,最終都默默埋藏在心底。
粟寶趴在車窗上,對着大飛機擺擺手,殊不知此刻的蘇雲朝也看到了機場外的黑色車子,車子開得很慢……他愣了一下,縱然家人看不見,他也擺了擺手。
“出發咯!”粟寶坐回自己的位置,說道:“去洱海啦!”
原本計劃是開車去,不過開車要四個小時,臨時改成坐動車。
一家老小坐在商務艙,高鐵列車的商務艙差不多跟飛機頭等艙一樣,一排只有三個位置,整個商務艙只有三排,座椅可調節至180度平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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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商務座配備了獨立的電子顯示屏、閱讀燈、一次性拖鞋和小零食,空間寬敞,堪稱豪華。
這一次說走就走的旅遊,有蘇老夫人、蘇老爺子、沐歸凡、粟寶和吳媽,一共五人。
定了五個位置,本來想直接包了整個商務艙,想想覺得太浪費高鐵資源,不能給小孩樹立壞榜樣,所以沒有包艙。
“粟寶,在車上不可以追逐打鬧,跑來跑去,也不能大聲喧譁哦,會打擾到別人休息。”
一直以來出行都是包機、坐自己飛機、坐自己車,這是粟寶第一次坐動車。
她點頭道:“我知道了外婆,那可以小小聲說話嗎?”
她壓低聲音,悄悄說道。
蘇老夫人被逗笑,說道:“當然可以,不打擾到別人,不代表自己什麼都不能做。”
粟寶點頭,明白了,又學到啦。
她第一次坐動車,好奇又興奮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小手手不老實的把座位調成180度,又調回原來的弧度。
眼睛裏滿是驚歎。
季常飄在一邊,帶着微笑看她一眼,又繼續看自己的冊子。
一路繁花美景,湛藍的天空,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蘇老夫人蘇老爺子時間自由,粟寶更自由,好好的幼兒園上成了開放式,就是沐歸凡有點不自由。
車上,沐道士接了一個電話,他壓低聲音,沉聲:“開會?沒時間。”
不到半個小時,又一個電話:“不是,我已經辭職了,不歸我管。”
又過了半個小時:“你找萬燾。”
又過半個小時……手機震動。
沐歸凡乾脆把電話調成了靜音。
(電話對面的各個領導:打半天沒人接,罵罵咧咧,說好的帶領神祕小分隊實戰抓鬼,人呢???)
沐歸凡沒接電話,後座卻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聲音裏透着慍怒:
“還讓不讓人休息了?車開一路你接了一路的電話,這裏是你家啊?”
沐歸凡皺眉。
粟寶回過頭去看,只見一個打扮時尚的女子摘下墨鏡,一臉怒容。
她小眉頭皺起來,說道:“阿姨,我爸爸電話調成振動,我坐旁邊都聽不到,我爸爸打電話也壓低了聲音,我外婆睡在鄰座都沒醒,我爸爸才接了三個電話,每個電話就說了一句話!我覺得我爸爸並沒有打擾到大家。”
該道歉的時候道歉,但這次明顯不是爸爸的錯。
小粟寶堅決維護自己的粑粑。
女子冷笑一聲:“你不知道我神經衰弱嗎?睡覺一有動靜就會被吵醒!”
粟寶真誠的回答:“不知道呀,我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知道你神經衰弱?”
“而且這裏也不是你家,你可以睡覺,我們也可以打電話。不應該你神經衰弱,我們就讓着你呀?”
上車之前外婆告訴過她了,不可以在車上大聲喧譁、追逐打鬧,會打擾到別人休息,但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女子被惹惱了。
都是坐動車的,她以爲坐在前面這一家人,也就是普通有錢人家。
剛剛上車的時候,這小孩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想來也是第一次捨得花錢坐商務艙。
誰還沒錢了,她也是有錢人,還是靠自己能力賺錢,年入百萬,自認爲敢於跟一切不公正做鬥爭。
“真沒素質!這裏是公共場所,不是你們家!隔幾分鐘就打個電話,聲音那麼大,說了還頂嘴!遇到你們真是倒了血黴!”
“帶着小孩都不會做個好榜樣,有什麼樣的家長有什麼樣的小孩,我真爲你們小孩感到悲哀,長大不知道會成爲什麼蠻橫無理沒素質的社會敗類!”
粟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