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上海, 浦東機場。
倪景兮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上海正是春光明妹的日子,頭頂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有種融融的暖意。
她出生的地方呀。
明明上大學的時候也離開過這裡,可是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這次從中東回來有種在生死邊緣線上走過一遭的感覺, 從來只在電視裡新聞上看見的場面活生生地出現她的眼前。
什麼巴以衝突, 她打小只在新聞聯播上聽過, 這次她也實實在在地報導過。
她站在加沙的邊境上看著那些巴勒斯坦人跟以色列人的仇恨, 一場又一場的戰爭讓兩方仇深似海。
可此時她站在停機坪的時候, 深吸了一口空氣。
這裡的空氣,都是平和的。
霍慎言轉頭看著她鄭重又煞有其事的模樣,忍不住低笑道:「怎麼了?」
「上海的空氣都是甜的。」
倪景兮仰著脖子做出一個享受的表情。
直到霍慎言伸手捏住她的鼻尖, 輕笑著說:「少吸點兒,今天上海空氣品質指數破百了。」
倪景兮轉頭瞪他。
偏偏這人站在她身邊時, 正好背對著光線, 金色光暈籠在他的身後。
黑色短髮乾淨利索地過分好看。
倪景兮倒吸了一口氣, 她突然又有種被帥到的感覺。
於是她挽上他的手臂, 她很少會在外面這麼主動靠近他,以前是不想曝光他們之間的關係, 後來似乎成了習慣一樣的。
此刻霍慎言偏頭, 看著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
軟白的手指尖在藏藍色襯衫上,格外顯眼。
一路兩人從貴賓通道出來的時候,倪景兮一眼看見在外面等著的唐勉。
待他們走向唐勉的時候, 倪景兮臉上露出極大的笑意, 主動打招呼:「唐勉, 好久不見。」
唐勉臉上也露出笑容,對於倪景兮回來這件事他並沒有太多意外。
就是挺替自家老闆開心的。
畢竟望妻石的日子不好過呐。
唐勉笑道:「夫人,歡迎您回來。」
「沒想到倪漢三又回來了吧。」倪景兮偏了下頭,語氣調侃。
她這麼一說,唐勉愣住,倒是旁邊的霍慎言聽她這麼自我調侃,輕咳了下:「不許調皮。」
等他們上車之後,倪景兮也跟司機老許打了招呼。雖然過去一年,不過霍慎言身邊的人都沒變。
他這人其實念舊的很。
車子行駛在上海高架上的時候,倪景兮望著路兩邊的景致,雖然一年沒回來,可是上海的變化並不算大。
而變化最大的是她的心境。
倪景兮趴在窗戶上看了許久,霍慎言跟著看了一眼輕呵了一聲:「好看嗎?」
「上海可真是個大城市呐。」
倪漢三內心由衷感慨道。
真不是她矯情,你想想中東那地方能有什麼大城市是能上海相比的,迪拜倒是不錯,可是她待著的地方跟迪拜離的不知多遠。
這一年來習慣了一抬頭眼前就是一片土黃色建築。
如今看著高架兩邊的高樓大廈,有種莫名的新鮮感。
旁邊的人聽著她的感慨,點了點頭,隨後不動聲色的靠近,手指尖捏了下她的耳垂,他最近總是喜歡這麼捏她的耳朵,軟綿綿的而且一摸就會變得緋紅緋紅。
「那以後還走嗎?」
他這句話不是質問,是用呢喃地口吻說出來的,弄得倪景兮心底內疚感頓時升起。更何況此時霍慎言微垂著眼眸望著她,眼神包含著繾綣溫柔,看得倪景兮心肝一顫顫。
她立即搖頭。
可是霍慎言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車子一路從機場開回家,到了門口的時候,倪景兮一下車,看著整個家門口花團錦簇的模樣,眨了眨眼睛。
就連大門口居然還掛著兩個極顯眼的紅燈籠。
別說她震驚了跟著一起下來的霍慎言都被這熱情的裝飾,驚地站在原地說不出話。
沒一會兒家裡的錢阿姨從裡面出來,她身上還穿著圍裙,一路小跑到門口,看著倪景兮高興道:「夫人,您回來了。」
之前唐勉知道他們要回來,趕緊讓錢阿姨把家裡收拾乾淨,他還怕錢阿姨一個人來不及,又特地找了個保潔團隊,連院子裡的花草都被修剪一新。
倪景兮從下飛機到現在,看見的都是熟悉的人,「錢阿姨。」
她喊了一聲,倒是讓錢阿姨露出一點兒感動的表情,之前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倪景兮一年不回家,她也瞧得出來肯定是出問題。
如今倪景兮回來,她跟著一起開心。
身後的老許開始把他們的行李往下拿,倪景兮跟霍慎言一起進了家門。到了客廳的時候,倪景兮望著牆壁上掛的那幅畫。
霍慎言跟著她一塊看了一會兒。
終於倪景兮眼神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低聲說:「這幅畫一直在這裡呀。」
「當然。」霍慎言以為她內心有波動,伸手從背後抱著她輕聲說:「它一直都在。」
倪景兮長舒了一口氣:「好貴的。」
本來還想說話的男人,身體微微一僵,剛醞釀好的滿腔柔情登時被吹的一乾二淨,他有點兒無奈地搖頭。
兩人回家的時候,錢阿姨早已經把飯做好。
倪景兮好久沒吃到這麼地道又美味的中餐,毫不誇張地說,真的快要吃到熱淚盈眶的感覺。她之前記得大家聊天的時候,說起有個同事在非洲那邊待了兩年,回來之後在機場吃了一碗紅燒牛肉面,眼淚都下來了。
倪景兮本來以為這是誇張,可是當她看著面前這一桌子豐盛佳餚,一點兒不誇張地覺得自己眼角濕潤了。
等吃完飯之後,倪景兮起身準備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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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霍慎言捏著她的手腕,低聲說:「待會錢阿姨會收拾的。」
「那我們現在幹嘛?」倪景兮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左右瞥了許久。
倒不是尷尬,就是有種不知道要幹嘛的感覺。按理說他們剛從飛機上下來,這時候應該補補睡眠調整一下時差吧。
可是倪景兮一想到要跟霍慎言一起,她就有種打心底產生的緊張。
就覺得特別害羞。
這可不太好呀。
果然霍慎言問她:「你累不累?」
倪景兮猶豫了幾秒鐘,反而望向他,大眼睛上的長睫毛撲簌撲簌了兩下,低聲問道:「你呢?」、
霍慎言垂下頭,眼眸有些深:「還行。」
這趟旅程的飛行時間不算短,即便他們是私人飛機回來的,不過到底還是不如在自家牀上睡的舒服。
不過男人嘛,怎麼可能輕易說出累。
他說完,對面的倪景兮不自然地說了句:「我也還行哎。」
這會兒霍慎言是真的看出來她有點兒不對勁,那種不對勁有點兒說不上,說是疏離也不是,說是害羞也不完全是,反正是挺複雜的情緒。
等兩人上樓之後,進了臥室,迎面便是一種挺好聞的香味。
是那種特別清淡但是又能安神。
倪景兮打了個哈欠,霍慎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一會兒吧,我還要處理點兒事情。」
倪景兮點點頭。
等她換了一套絲綢睡衣出來的時候,霍慎言也換了一套家居服,棉質短袖T恤還有寬鬆的長褲,瞧著也挺舒服。
他家居的一面,向來只有倪景兮見過。
畢竟在外面的時候,不管什麼場合霍慎言總是穿著打扮地一絲不苟。
之前他們婚訊還沒公佈的時候,曾經有個人發了他一張參加經濟論壇時的照片,定制西裝三件套,衣衫平整到連一絲褶皺都沒有,整個人渾身上下就透著兩個字:禁欲。
不過那個行銷號發的微博是:好想看他解開襯衫前兩顆紐扣的模樣。
那條微博被轉發了上萬條,底下全是一群嗷嗷喊著想看。
倪景兮不僅見過,還親手解開過。
「要不你也先休息?」倪景兮是真的累了,家裡的牀也是特別定制的,舒服到她真的覺得自己睡在軟綿綿一堆雲團上。
她掀開薄被上牀,霍慎言卻搖頭。
他走過來看著她躺下,順勢將被子搭在她的小腹上,「你先睡吧。」
倪景兮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指,因為是躺著,所以抬眼看著他的時候,透著一股眼巴巴的味道,聲音輕軟地問:「你不跟我一起嗎?」
她的聲音本來就好聽,此時還透著一股春日午後裡特有的軟綿綿,聲音酥地叫人感覺身體裡有股子極細小的電流流竄而過。
真他媽……
要不是這巨大的克制力,霍慎言覺得下一秒或許他就要不當人了。
*
倪景兮起牀的時候,外面天色已晚。她打了個電話給唐覓,畢竟回來這件事,她還沒告訴任何人。
唐覓很快接通電話聲音驚喜道:「倪大人。」
「在哪兒呢?」倪景兮笑著問道。
唐覓說:「上海呀。」
倪景兮點頭:「那真是巧了,我也在上海。」
對面大概沉默了幾秒,然後唐覓尖聲驚叫:「你在上海?你居然在上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果然還是唐覓的風格。
倪景兮被她問的笑了起來,她窩在客廳的沙發裡,正好瞥見樓梯轉角處高大身影的出現,趕緊說:「剛回來,你這幾天有空嗎?我們見一面吧。」
唐覓:「當然有空了,我現在就有空。」
倪景兮望著霍慎言穿著淺灰色拖鞋,不緊不慢地朝她過來,待他坐下時,她身下坐著的沙發有明顯的塌陷感。
「過兩天吧,我明天還有點兒事情。」
沒多說什麼,她掛了電話。
霍慎言看著她問道:「唐覓?」
「嗯,社裡說給我半個月的假期,這半個月我可以先休息,然後再回去工作。」倪景兮仰靠在沙發背上。
一直以來她拼命地往前,努力工作想讓所有人都能看見。這次反而是她懶得徹底放鬆休息的時候。
霍慎言問她:「想去哪兒玩嗎?」
倪景兮毫不猶豫地搖頭:「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安靜在家躺著。」
這想法挺不像她,不過霍慎言點頭:「那就躺著。」
不過倪景兮還是看著他說:「明天我想去看看外婆和我媽她們。」
這一年來,她都國外沒有去祭拜過他們。
外婆和外公只有媽媽一個孩子,而媽媽也只有她一個孩子。如果她不去祭拜他們的話,這世上只怕真的沒人會記得他們了。
不是都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身體的死亡,而是這個世界徹底將你遺忘的那一刻。
霍慎言伸手揉了下她的長髮,將她輕輕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聲說:「我陪你一起去。」
沒想到第二天起牀的時候,昨天還陽光明妹的上海,今天已是烏雲密佈。
霍慎言沒讓司機送他們,而是自己開著車帶著倪景兮過去。
過去之前,霍慎言特地開車繞了一趟花店,買了鮮花帶了過去。
等到了的時候,天際已經開始飄著小雨,不是很大,兩人撐著一把傘走到了上面。直到倪景兮看著三座靠在一起的墓碑。
外公和外婆的墳在左右兩邊,而媽媽則在最中間,就像是父母正輕輕地擁抱著他們的孩子。
倪景兮上前將手裡的鮮花放在墓碑前,她安靜地望著墓碑上每一個人的照片。
直到她轉頭望著霍慎言說:「突然覺得有點兒遺憾。」
霍慎言平靜地望著她。
倪景兮臉上明明帶著笑意,可是眼睛裡晶亮晶亮,她輕聲說:「你可是所有丈母娘夢寐以求的女婿,可惜你一句都沒能聽到我媽媽對你的誇讚。」
是真的遺憾呐。
倪景兮甚至能想到那副畫面,如果媽媽還在的話,他們婚訊曝光的一瞬,所有人都會給媽媽打電話吧,恭喜她有這樣的女婿。
可是這一切從來只是她腦海中的畫面。
霍慎言伸手抱住她,終於忍不住般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落了一個吻。
許久之後,倪景兮從他懷裡轉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她媽媽還沒生病時的照片,不僅洋溢著青春的味道,還特別楚楚動人。
她眨了眨眼睛,低聲說:「媽媽,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把爸爸帶回來。」
這一年來,她幾乎拜託了所有在中東的記者,可就是沒消息。
她也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想要一個人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覺太過簡單。
「這次回來之前我想了很多,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被束縛著。」倪景兮看著墓碑上的母親終於說出了她想要說的話。
霍慎言轉頭看著她,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掌。
他們都知道束縛著倪景兮的是什麼,自從她父親失蹤之後,把爸爸找回來這個念頭就像是種子般在她腦海裡生根發芽。
直到最後長成遮蔽天日的藤蔓,徹底將她束縛住。
以至於她曾經甚至不願意搬離那個破舊的老房,她怕爸爸回來會找不到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以至於這件事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漸漸淡化,反而將她裹的越來越緊。
特別是得知霍慎言跟倪平森的失蹤牽扯上關係時,她明知道這件事跟他沒什麼關係,更不是他主動造成的結果,可她還是忍不住遷罪與他。
這是她命裡的枷鎖,她明明知道自己被鎖住,卻甘願沉淪。
倪景兮微仰著頭,天空細密綿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頰,她眼角輕輕滑過一道痕跡。
她終於猶如下定決心般地望著墓碑,輕聲說:「媽媽,我決定往前走了。所以請您原諒我。」
她不是不想把爸爸帶回來,可是太沉重了,時間越長這種沉重感就把她束縛地越緊。
這一次,她決定放手了。
霍慎言在旁邊聽著她說出的每一個字,終於再也忍不住,輕輕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倪景兮回手握緊。
兩只手那樣緊緊扣著。
許久之後,兩人離開墓園,他們從長長的臺階下來的時候,倪景兮回頭望了一眼,低聲說:「以前我總是不太敢來看我媽媽。」
「為什麼?」霍慎言問道。
倪景兮輕吸了下鼻尖:「負罪感。」
她說:「我總覺得爸爸要不是因為想要給我更好的生活,就不會選擇去以色列那樣的地方。如果他一直在上海,他也不會失蹤。」
說著她慘澹輕笑。
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在意外發生之後,總會選擇一個發洩的目標。
當初倪平森是為了照顧她和外婆才離開上海,倪景兮不可能怪罪外婆,她唯一能怪罪的只有她自己。
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說過,是因為她不曾放下。
如今她決定要往前走,反而能輕鬆地說出口。
或許她現在還沒能徹底走出來,可是只要有偉大的時間在,總有一天會徹底撫平她內心的痛楚。
*
唐覓總算把倪景兮約了出來,一見面她看著倪景兮的臉頰,左看右看,突然皺眉道:「我估摸著你這幾天應該春風滿面,怎麼一點兒都沒有被陽氣澆灌的感覺。」
她的用詞黃暴到讓倪景兮愣住。
半晌之後,唐覓眼睜睜地看著倪景兮的耳朵從白皙到染上緋紅色,變得紅通通。
這種奇景唐覓恨不得拿手機拍下來,當然她沒這膽子。
畢竟老虎的鬍鬚還是別輕易摸。
最後倪景兮臉上特別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你這樣寫文章,確定員警不會找你談話?」
「咱們這種自媒體,就是這麼大膽。」唐覓嬉笑道。
兩人特地選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喝咖啡。
唐覓朝她看了一眼,問道:「你跟霍總徹底和好了嗎?一年沒見面,是不是有種乾柴烈火的感覺。」
倪景兮想了下,突然又想起她簽過的那份離婚協議,這事兒她不知道要怎麼說。畢竟她跟霍慎言離婚協議的時候,她覺得應該除了他們和唐勉還有起草的律師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這個離婚協議在的話,她總有一種疑惑,他們這是徹底和好了嗎?
唐覓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突然說道:「你們不會那方面……不太和諧吧。」
其實唐覓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人家這是夫妻,該試過的早就試過了。
誰知倪景兮徹底不說話了。
終於唐覓低聲說:「你說你們都一年沒見面,不是應該一見面就……」
第一次見面嗎?
倪景兮回憶了一下,那次霍慎言倒是躺在她的身邊了,但是兩人是真的蓋著被子純聊天,況且他還沒躺在被子裡面。
而且那次倪景兮是被他哄睡著的。
至於之後,霍慎言在以色列的時候甚至還是住在酒店裡的。
倒是回了國內之後,他是跟自己住一個房間,可是兩人之間真的可以用清清白白四個字來形容。
「你家霍總今年多大了?」終於唐覓問出了一個紮心的問題。
倪景兮望著她。
唐覓立即舉手道:「我不是懷疑他那方面啊,我就是覺得會不會是覺得你們之間進展的太快,想要緩緩?」
她說完立即閉嘴。
因為實在太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倪景兮覺得她今天最大的錯誤或許就是跟唐覓說的太多。
直到唐覓拍著胸口保證說:「我給你支一招,要是連這個都能把持得住,那你家霍總估計真的有點兒問題。」
唐覓把她拉到商場裡的時候,倪景兮看著琳琅滿目的性感內衣。
不是色\情的那種,是那種設計感極好,幾塊布料貴到離譜的內衣品牌,處處都透著兩個字。
撩人。
「要是霍總連這個都不感興趣,我建議你趁早帶他去看看。」唐覓語重心長地說道。
倪景兮拿著東西回家的時候,拎著帶子輕手輕腳上樓,趕緊藏在衣櫃裡,幸虧霍慎言還沒下班。
等過了九點多,倪景兮估摸著他回家的時間,起身去洗澡。
她洗完出來之後,想了想還是把新買的吊帶睡裙穿上,倪景兮雖瘦卻不是完全沒料,特別是今天新買的內衣只那麼微微一擠,她看著鏡子裡自己完美的半球形。
霍慎言推門進來的時候,倪景兮正好從房間裡的浴室出來。
兩人撞上,霍慎言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的衣服,吊帶睡衣領口極低,她脖子修長纖細,連著一片鎖骨和胸口,顯得整個人格外纖細又瑩白。
特別是胸前還微微隆起的半球形,簡直是顯眼的過分。
霍慎言的眼眸一下深了起來。
倪景兮剛要說話,可是他手裡拎著的西裝外套,直接掉在地上,下一秒他幾乎是一步跨了過來,將她壓在牆面上,冰涼的牆體激地她輕顫了一下。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那是要吃了她的眼神。
而且是立刻,馬上吃幹抹淨。
——要是他連這個都能把持得住,那你家霍總估計真的有點兒問題。
——我建議你趁早帶他去看看。
倪景兮:她真是信了唐覓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