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換了熱茶過來，蘇真真才悠悠開口：“皇后娘娘，和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皇后垂眸，並不答話。
見她不配合，蘇真真只好嘆氣：“你母親要死了。”
謝連華攥緊了手帕，還是沒有答話。
見她沉得住氣，蘇真真直接挑明：“池旭將你的消息送出去了，但是很顯然你的想法，你父親並不支持，你知道的，我想用謝明芳，但謝營將他扣在家裏，說明什麼，你已經成爲了棄子。”
“那又如何。”謝連華側目望過來，臉上依然帶着傲氣。
蘇真真端起桌面上的茶盞，茶水清透，帶着淡淡的芳香，是剛剛上貢的佳品，剛纔的冷茶，並不是這個。
她擡眸迎上謝連華的視線：“謝連華，你比我更清楚棄子的下場，謝營心裏，永遠是謝明芳更重要，你就甘心嗎？”
謝連華當然不甘心，可是她更清楚，自己身爲皇后的失敗，不說蘇真真進宮後節節敗退，在蘇真真進宮前，她也並沒有討到好處。
淑妃固然頭腦簡單，不得太后看重，可謝連華心裏很清楚，在陳祺心裏，淑妃都能有個位置，而她只是謝營的女兒罷了。
不甘心又如何，她身爲謝家女，當了十幾年的皇后，當初沒能阻止太后謀害陳祺，到如今沒能有個一兒半女，也是她應得的下場。
蘇真真簡直佩服，謝氏女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搞，謝晚拔類出衆，謝連華被送進宮，肯開不差。
只是被後宮的環境限制，失去了銳氣和格局。
“連華姐姐，在你父親心裏，你不重要，但在你母親心裏，你是重要的。她這輩子沒有求過誰，但她爲了你，求了明芳，她想在死前見你一面，僅此而已。”蘇真真放軟語氣，滿臉都是可惜。
謝連華果然鬆動了，她的眼裏開始出現掙扎。
這種事情並不會一下子就順利成功，蘇真真便起身離開，轉頭去找了陳光。
 |
和他說了去謝家的事情。
陳光很聰明：“是讓我趁這個機會，在百姓面前露臉嗎？”
“嗯，不止如此，你還可以看看，謝家的情況，會治國的人，必定會管家，謝家能有今天，並不是繡花枕頭。”
蘇真真拿了地圖過來，開始給他指點。
隨後三天時間裏，她派雲光，每天準時給給謝連華送了謝夫人的近況。
在蘇真真讓白世傑擬好聖旨時，謝連華終於鬆了口，答應了她。
“剛好，快點謄寫，我蓋上大印，就去接皇后。”蘇真真思索着，怎麼樣才能讓謝連華多指點下陳光。
命人將聖旨送去了謝家，蘇真真就來了謝連華這邊，鳳冠朝服，一應俱全。
爲了表示誠意，她還讓苟太醫去了趟謝家。
晚膳時分，苟太醫回來，仔細和謝連華說了謝夫人的情況。
縱然謝連華穩重，此時也紅了眼睛。
她竟然不知道，母親已經病得這般嚴重。
“她和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真真猶豫着，這件事和明月有關係，她本是不想說的，但苟太醫替她說了。
“皇后還記得明芳身邊的那位明月姑娘嗎？”
謝連華愣住：“記得，聽說出身風塵，但對大哥有救命之恩。”
苟太醫繼續說：“你母親在皇上出事後的三天裏，利用喬尚書，殺了她。”
“怎，怎麼會……”謝連華難以置信，苟太醫卻還在繼續說，“你大嫂當年，也是被你母親磨搓致死，高門貴女尚且不能讓她滿意，何況一位風塵女子。”
這下輪到謝連華驚了：“大哥喜，喜歡明月，母親明明說過的，以後大哥無論喜歡誰，都不會干預的。”
苟太醫嘆氣：“連華，你其實並不瞭解你母親，正如你從來不瞭解你父親一般。你又何必執着呢？你父親從來不想讓你入宮的。”
這下輪到蘇真真震驚了，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遊移。
突然間，她明白了過來：“你在謝家和謝丞相談過？”
苟太醫點頭：“嗯，他明日上朝便會請求處理這次泄題的案子。”
蘇真真並不意外，謝營的目光可比他手下的那羣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不同，他看得更高長遠。
謝氏不會隕落，只會走得更遠。
只是這般，謝營便會遭到下屬的背叛，不知道他能不能應付得來。
用了飯，蘇真真帶着謝連華來見陳祺。
謝營既然想女兒出宮，自然也是希望她能了斷的。
屏風前，蘇真真停下腳步：“你自己進去吧。”
“你，還沒見過他？”謝連華一眼看出蘇真真的抗拒。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蘇真真側身：“你快點進去，等會還得去見陳光。”
時間並不多，謝連華也不再多問。
和想象的不一樣，本以爲自己看到陳祺會難過憤懣，沒想到的是，她格外平靜。
這樣安靜的陳祺，也是謝連華第一次見到，曾經躺在他身邊，永遠是自己先睡着。
“看樣子，你的謀算要落空了。”謝連華不可憐他，只覺得諷刺。
陳祺最看重兩個人，一個是他母親，爲了他而死。
另一個是他蘇真真，卻只想要拼命逃離。
放棄一切又如何，在蘇真真眼裏，還是一文不值。
兩人去書房見陳光，德妃也在這裏。
這是謝連華第一次正視陳光，彭城郡王衆多兒子中的一個。
“你很像皇上小時候。”謝連華打量一番，做了評價。
陳光道謝，只當她是誇獎。
明日要去謝家，也是他進宮後第一次出宮，還是以見監國太子的身份。
對他而言，這次出行，意義重大。
謝連華做了決定，自然就答應了蘇真真的要求，扶持太子一把而已，並不是什麼難事。
蘇真真和德妃在旁邊聽着，對謝家的教育方式有了初步的瞭解。
嚴謹但因材施教。
怪不得謝家能在皇權更迭之際，逆勢而起，的確有幾分本事。
青溪書院的寒門學子，短時間內，的確威脅不到謝家。
可惜謝營手下的人目光短淺，壓根沒看清楚這一點。
不過時間還很長，陳光可以慢慢來。
謝家畢竟不是顧家，靠得不是兵權，而是文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