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聲音輕輕地說着這些過往，他視線渙散，落在桌面上，雖身體孱弱，周身卻帶着十足的冷意。
扶民那樣溫柔的人，當初在言天手下想必是經受了無法承受的折磨纔會失去記憶吧。
“你爲何說言天沒死？”
“猜測。”
末了，沈清歡又補充了句，“他那樣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死過去，更何況，若是真死了，祁湛也不會這樣謹慎。”
提起祁湛，溫雪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他的面容來，當初言天將祁湛帶回去，肯定不會是心善想要救下他，而當年關在暗房內，言天又對他做過什麼……
溫雪不想再去想這件事，她微微垂眸，如果祁湛不曾對她做過那些事情，或許他們也能成爲朋友，但對方對自己的執念太深，溫雪不能給他任何接近自己的機會。
強行將這人從自己腦海中抹去，溫雪再次看向沈清歡，“暗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我基本都看過，言天應該不在暗城，而且以祁湛的性子，他掌權後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將言天殺了。”
沈清歡笑了笑，“嗯，可是當年抓我去暗城的人，就是祁湛。”
這笑意並不達眼底，溫雪似乎明白過來什麼，如果言天喜歡的美男子，祁湛是嘴邊的這個，他當然不肯放過。
而祁湛那樣聰明，肯定早就看出異常來，於是試圖讓沈清歡來替代自己，卻沒想到沈清歡的背後是整個晴雪門，最後被沈清歡給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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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暗城與晴雪門的樑子也算是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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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沈清歡在外頭名震天下，武功也今非昔比，暗城再想打他的主意幾乎不可能。
祁湛在言天的壓迫下必然也在養精蓄銳，從今日的暗城情況來看，他短短半年就將暗城大部分勢力收入麾下，甚至以鐵血手腕讓人完全服從與他。
這言天，當真是，一個人竟然妄想禍害兩個這樣絕代風華之人，當真是可恥可恨。
夏寒邪一只手搭在溫雪肩膀上，她陡然回過神來，收了思緒，低聲道，“這就是你與他對着幹的原因？”
“我原先以爲暗城的事情已經了結，言天已死，一切都過去了。前次回晴雪門時才發現扶民的不同，想着老頭子們肯定有事情瞞着我，於是套了話，這才知道，原來當年扶民遭受了這些。”
“這本不應當是他來承受的。更何況，那日我與他一起去暗城時，分明能感受到暗城潛藏着的另外一股勢力。那日言天的女兒昏迷不醒，我便注意到有人將她偷偷帶走，當時就猜到，祁湛留着言溪是爲了引言天出來。”
沈清歡話語中的他是指夏寒邪。
想必沈清歡也一直在找機會殺掉言天，卻沒想到還未找到機會，言天就已經死了，暗城也換了個主子。
沈清歡原先一直以爲暗城和他之間，只是言天與他之間的恩怨，這麼多年後他才發現，這其中也牽扯到扶民和那些死去的晴雪門弟子。
沈清歡平日裏雖看上去對晴雪門不上心，但那也是在晴雪門一切無憂的前提下。
他這次留下本就已經想好了要與暗城了結恩怨，誰知道祁湛因爲溫雪入了晴雪門而故意找上門來，這也就更加合了沈清歡的心意，兩人之間新仇舊恨也就一起算上。
“那你這回與祁湛打架，誰贏得更厲害些？”
沈清歡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溫雪最關心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溫雪剛纔也是脫口而出，話說出口了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大好。
但那些過往的事情，她也不好討論什麼，畢竟一個女孩子，說他們男人之間的龍陽之好，屈辱歷史，擔心讓沈清歡臉上難堪，便就只能說這些。
溫雪現下多少有些同情沈清歡的，分明長了一張禍亂天下女子的臉，偏偏年紀輕輕纔到弱冠之年就被男人給盯上，還是個大叔年紀的男人，這運氣，能好嗎？
晴雪門的人好在還算在意他，當時把事情給瞞了下來，若是沈清歡年紀輕輕就頂着那樣的經歷，指不定性格能扭曲成什麼樣子。
看樣子那七大長老看上去雖不靠譜，但實際上辦事還是挺不錯的，就衝着這點，溫雪決定在用藥上，給他們些優待。
沈清歡哪裏知道溫雪的這些小心思，他也是聰明人，不過片刻就能領會到溫雪的意思，頓時覺得這女人可愛得有些過分了。
他既然開口說了這件事，證明這件事已經不是說不出口的事情，他本就是坦坦蕩蕩兩袖清風之人，若是有人傷害了他，他報復回去就是，更不可能因爲這些過往就變得怨天尤人，甚至覺得恥辱。
這並不是他的恥辱。
“彼此彼此，都是被昏迷擡走的，誰又能好到哪裏去。”
沈清歡淡淡的說了句，既然溫雪要保全他的臉面，他也就成全她。
溫雪卻覺得沈清歡這話沒說實話，“那看來是他更厲害些。”
“你爲何這樣說？”
“若是你更厲害些，你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你更厲害些，若是你倆當真平手，你也會說你略勝一籌，但你說你們是平手，想來可能是他略勝一籌。”
“你這王妃，當真是不會說話。”
沈清歡自己說不過了，就去找夏寒邪說道。
他總在這種事情上算錯，夏寒邪怎麼可能幫着他說話？
“本王覺得她這樣挺好。”
夏寒邪一句話將沈清歡噎住，並且噎得死死地，他一臉痛心疾首的看着這兩人，“我現如今是身受重傷，竟也被你們夫妻這樣欺負。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喲，我看你這精氣神也挺好的，不似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啊。”
溫雪打趣了句，但似乎也想起來沈清歡還是個傷患，拿了他的手把了把脈，嘟囔了句，“你們晴雪門那幾個老頭子雖平日裏嘴上說話難聽，但對你這掌門人，倒確實不錯。”
這是真心話，沈清歡身體的底子是極好的，這底子肯定是那七個老頭子共同作用的結果，畢竟席景山雖收了個徒弟，可是一天都沒教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