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真疲憊的閉上眼睛。
她無法想象,這個世上居然真的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這種藥怎麼男子吃了就會失明?”
再次睜眼,蘇真真已經平靜下來,陳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辰龍聲音低了兩分:“皇上本就餘毒未清,這藥喫下去,差點沒了性命,苟太醫費了好大心血才救回來的。”
“大約是什麼時候?”蘇真真斂容,目光落在假孕藥上,留了半顆,想必也不真的想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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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辰龍說了個時間,差不多就是周毓麟他們即將恢復的時候。
“皇上他說,當年冷嬤嬤給主子喫的分量,也是半顆。”
蘇真真手一頓,扯了扯脣角:“所以我當年受過的苦,他都要親自嘗一遍?”
辰龍沒有再回話。
靜靜坐到天明,蘇真真理了理鬢角的碎髮,推門出來,吩咐雲光去請太子,該上朝了。
熬了兩天的文武百官終於得到了解脫。
再次來到金鑾殿上,陳光高坐在龍椅上,德妃和蘇真真一坐一站,分別在龍椅兩邊。
他們被困在宮裏,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當然,傅國公不在這裏面。
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只有蘇真真開口,逐一安排接下來的任務。
最後百官俯首,高聲恭送:“微臣恭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等蘇真真他們走了,朝堂上的百官立刻分爲三撥,其中圍着謝營的人最多,其次是以傅國公爲首的勳貴老臣。
另外這是周毓麟和謝明芳派系的新臣,白世傑便混在其中。
正準備跟着衆人悄然退下的時候,蘇被人喊住:“白大人留步。”
回頭看去,居然盛志義,白世傑連忙拱手:“盛大人。”
盛志義瞧見大理寺卿的人看過來,連忙指着外面道:“咱們出宮再詳聊。”
夜幕時分,喬尚書死了,喬夫人要進宮,被喬欣攔住。
喬夫人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你敢攔我!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紅着雙眸,眼底全是恨意,要不是被兩個弟妹攔着,早就擡腳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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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上傳來的刺痛滾燙,傳達了冰冷的心底,喬欣依然板着臉,平靜的勸說:“侄兒勸過大伯,他不肯進宮,甚至還替謝夫人辦事,如今他死了,才能保全喬家。
大伯母執意進宮,是想求太后呢?還是想指着蘇姑娘的鼻子罵呢?大前天上朝的每個人,都全須全尾的出宮了,伯母常在太后身邊,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她早就給了大伯機會,是大伯要替顧家賣命,如今顧侯身敗名裂,太后毫無音訊,顧世子更是命懸一線,我們喬家早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喬夫人雙腿一軟,兩條手臂從妯娌手中滑落,頹喪的跪坐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
爲命運不公,爲丈夫的死哀嚎,爲渺茫的將來哭訴,喬夫人絕望到了極點,最終筋疲力盡暈死過去。
喬欣這纔開口,對着喬夫人身後的兩位婦人道:“麻煩伯母嬸嬸了,送大伯母回去休息吧,喬家的事情,我進宮去和她說。”
兩人喬家夫人哪裏還不明白,喬家會不會被被清算,就看喬欣的了。
她們連忙親自扶起喬夫人:“瞧欣哥兒說的,你去忙你的,家裏有我們呢!再不濟,還有你爹你娘呢,你也是喬家的一份子,豈會看着喬家出事。”
喬欣以前對這種人不屑一顧,如今大伯自縊,幾個堂兄也進了天牢,嫁出去的幾位堂姐,也被夫家關了起來,五個訂婚的弟妹,今早送來了三封退親的庚帖。
樹倒彌孫散,就是眼前這般景像吧。
喬家大廈將傾,喬欣在外人眼裏,依然是無根之人。
下了一趟江南迴來,受了重用,依然被人瞧不起。
直到現在,他突然成了喬家上百人的希望,喬欣自嘲的笑笑,轉頭看向皇宮的方向。
喬家的生死存亡,居然一夜之間,系在了自己身上。
想起她的性子,多半不會動喬家的普通人。
可是,誰讓明月是大伯間接害死的呢。
進了皇宮後,喬欣被攔在了勤政殿門外,他就直接撩開袍子,直接跪下。
夜深寒氣重,青石板的宮道上,喬欣身上很快結了一層寒霜。
張窪知曉他和蘇真真的關係,拿了絨毯前來:“喬大人,你這又是何必呢?姑娘不是不見你,她有別的事,太子當初在太后和喬夫人手裏受了委屈,和你無關的。”
喬欣謝過張窪,苦笑道:“我知道她不會不見我,只是回京後,我知道喬家做了太多助紂爲虐的事情,我卻不敢見她,如今喬家出事,還要厚着臉來求她,算是我替喬家贖罪罷了。”
“哎,喬大人……”張窪欲言又止,他比不上師父心思玲瓏,但他也算是極其瞭解蘇真真的,她是就事論事的。
清算喬家,也是會根據證據來的。
蓬萊閣地牢中,蘇真真站在洛三娘面前,兩人站位翻轉,竟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位感。
關了三天,洛詩語髻松釵墮,徑直宮裝沾上了泥水草屑,抱着膝蓋,垂着頭,坐在角落裏,看不清面容。
“開門。”隨着蘇真真吩咐下來。
侍衛拿了鑰匙開鎖,叮噹哐啷的聲音吸引了洛詩語的注意。
她慢慢擡起頭,妝容褪色,脣角裂開,上面有未乾的血跡,唯獨一雙眼睛還算清明。
地牢的油燈火苗閃動,牢房的玄鐵柵欄的影子,在洛詩語的臉上左右搖擺。
“姜長使你的人。”洛詩語嗓音沙啞,像是燒乾的木炭,被人用腳在石板上使勁碾碎,難聽極了。
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平淡的肯定。
“是。”蘇真真沒有進去,讓雲光送了水和清粥進去。
洛詩語低頭看了眼面前的東西,嗤笑道:“我還輪不到你來可憐我,我是輸了,輸給了陳祺,但沒有輸給你。”
蘇真真知道她的出身,也知道她骨子裏的自命不凡,但今天她過來只有一件事:“若薇被人就走了,我知道你能聯繫上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