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住進溫馬院,若不抓緊樹立些威信,葉府上下怕是不會把她們當回事。
沒過多久,紫鵑拿着佛珠串回來了,葉子如親手將木盒呈給老夫人。老夫人開盒一看,裏頭躺着深紫色的珠子,顆顆圓潤,上等木材雕琢,握在手心,既溫潤又清涼。
“挺好的。”老夫人十分滿意,點了點頭。
老夫人因此心情大好,不自覺地與三姨娘和葉子如攀談起來,葉子如機靈,懂得如何說才能博老夫人歡心。一時間,廳內氣氛微妙,少有人言語,連劉氏和葉子如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們怒目而視葉子如,卻無計可施。
“老夫人,掉的珠子都找回了。”侍女將珠子一一拾回木盒,呈給老夫人,老夫人微一點頭。
“這串佛珠陪了我這麼久,即便斷了,也要供在香爐旁邊。”
老夫人說着,就要合上盒蓋。
“等等。”葉紜姿忽然出聲阻止,接着手指向葉子如腳邊,道:“串佛珠的線常年也在佛前供奉,應當一併放進去纔是。”
葉子如低頭一瞧,果然不遠處有根閃着金光的線,不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她彎腰,拾起了那根絲線。
老夫人點點頭,“沒錯,線也該一併保留。”
“這可是天蠶絲,抽出的絲長達七八尺,色澤如金,堅韌無比。”葉紜姿輕輕道來,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明意味,“用來串佛珠最合適不過,哪怕日復一日地摩挲,也能堅挺上百年。”
她淺淺一笑,話語輕柔而清晰。
葉子如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要知道,這串佛珠是老夫人特地爲葉崇德祈福求來的,算起來也就十來年,若是天蠶絲真那麼牢固,怎會突然斷了?
她低頭審視,那細細的絲線斷裂處異常平整,毫無磨損的痕跡。
葉子如不傻,一眼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驚呼道:“這串佛珠有問題。”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葉子如捏着絲線,直言道:“佛珠不是自然磨斷的,是有人故意弄斷的。”
話音剛落,葉子如的臉色微變。
“依瑤,你在說什麼?”劉氏一驚,生怕女兒說錯了話。
“娘,你看看!”葉子如把佛珠線遞到劉氏面前,“看這切口這麼平整,如果是磨斷的,邊緣應該是粗糙的,這個絕對是被人用刀割的。”
劉氏仔細端詳了佛珠線,正如葉子如所言,那絲線斷裂得太乾淨利落,不由讓人起疑。
“老夫人……”
劉氏捧着佛珠線來到老夫人面前,說道:“這絲線有問題。”
林老夫人臉色一沉,眉頭緊鎖,如果佛珠真是人爲破壞,那這個人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對她下手!
“佩芳,佛珠是在我手中斷的,你怎麼確定是有人故意爲之?”
“這……”
剛纔那一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只轉動了半圈佛珠,就突然斷裂,珠子撒了一地。
劉氏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葉子如眼珠一轉,接道:“可能是那人事先割斷了一部分,留了幾根細絲,等老夫人一拿佛珠,稍一用力就徹底斷了。”
葉子如的說法不無道理,頓時,整個廳堂陷入一片寂靜,老夫人望着盒中散落的佛珠,臉色更加陰鬱。
“是誰故意弄斷這串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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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葉子如冷笑一聲,目光轉向葉子如那邊,“或許得問問四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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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頭直指葉子如,葉子如着急地站起來,望着老夫人辯解:“不,不是我乾的……”
“孫女見祖母的佛珠斷了,纔想着把我的那份獻給祖母……我怎麼可能去弄斷祖母的佛珠呢?再說,我一直都沒靠近過那佛珠串啊……”葉子如委屈地說着,氣得肩膀直顫。
“老夫人明察秋毫,這事跟葉子如小姐沒關係!”三姨娘連忙爲葉子如辯解。
葉子如所言非虛,她從頭到尾都沒靠近過那串佛珠,甚至都沒挨近過老夫人,哪有機會動手腳。
老夫人微微垂眸,心中默認了這一點,佛珠斷裂確實怪不到葉子如頭上。
葉子如狠狠瞪着葉子如,心裏認定了就是她乾的,但她表面依舊裝無辜。畢竟,僅憑一根斷線,難以定論。
“分明是你……”葉子如還想爭辯。
劉氏連忙拉住她,暗暗搖頭示意她少說兩句。空口無憑地指責他人,只會讓老夫人覺得她心機深沉。眼下還是忍耐爲上,將來總能找到他們的破綻。
葉子如只好嚥下這口氣,小聲說:“許是孫女看錯了。”
“行了,此事到此結束,不必再提!”老夫人冷聲打斷,翻過了這一頁,“四丫頭,別往心裏去,你送的佛珠我很中意。”
“祖母喜歡就好。”葉子如柔聲迴應,坐回原位,偶爾瞥向葉子如,手在桌下暗暗攥緊。
……
葉紜姿默默觀察着這一切,目光一掃,最終落在不遠處角落裏的玉蓮身上。
她眼神一亮,隨即開口:“玉蓮。”
“在,大小姐,需要什麼?”玉蓮問道。
“幫我續杯茶吧,今天的雲霧茶香氣撲鼻,特別佑人。”葉紜姿的茶杯已空,她一直靜靜地品茶,沒怎麼插嘴。
玉蓮提壺上前,爲葉紜姿斟滿。
葉紜姿望着清澈的茶湯,若有所思。她伸手欲端,茶杯卻不慎一晃,熱茶濺出。
“哎呀!”她驚叫一聲,茶杯脫手而出。
玉蓮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哐當!”清脆的聲響,玉蓮慌亂間,袖中的某物滑落於地。
“紜姿,紜姿,沒燙傷吧?怎麼這麼不小心。”蘇氏連忙掏出帕子,替葉紜姿擦拭衣袖,所幸她身上沒沾到多少,茶水全灑地上了。
葉紜姿搖搖頭,眼角餘光卻捕捉到玉蓮掉落的物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原來是你!”
衆目睽睽之下,葉子如望見地上的小剪刀,眼睛登時瞪得溜圓,“是你剪斷了老夫人的佛珠,帶着剪刀做什麼,不打自招了吧?”
玉蓮一驚,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她做夢也沒想到剪刀會這樣不湊巧地露餡,頓時六神無主。
“這……”
“玉蓮!”老夫人冷聲一喝,那地上的剪刀彷彿刺進了她的眼,玉蓮跟隨多年,做事一向利索,怎會做出這種荒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