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出宮便到了楚王府去,先與嬤嬤說了一會兒話,再去告訴宇文皓,皇上不同意這事,叫他不要瞎折騰,只管好伙食調查剋扣之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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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皓先應下,改善伙食是必須要馬上辦的事情,也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可惡,竟然連病人的伙食錢買藥錢都要剋扣。
殊不知,這不調查則已,一調查卻讓他傻了眼,管着麻風山病人的竟然他的三舅舅蘇答和。
這位蘇答和資質平庸,在戶部任個員外郎,這官位也是好不容易託來的,幹了這些年也沒長進,雖沒給刷下去,卻也多年沒晉升。
設立麻風山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去管,他自動請纓接了這差事,建立山上的房屋,再派人到山上看守,做飯,每月朝廷撥款銀錢一千兩,用於伙食和山上各項開支的,至於另外購藥材則看單報銷,出了人命,喪葬費是每人十兩。
當時麻風山上千餘人,一千兩一個月的開銷也是足夠了的,因爲前期該購置的生活用品都已經有了,這一千兩只是伙食和後續衣物的開銷。
如今剩下這三百人,按照如今山上窩窩頭,饅頭這樣的伙食,且是一天供應一頓,一個月大概也就花費十兩銀子,還有富餘了。
這件事情,從開始就是蘇答和在管,所以要全部調查都不難,宇文皓命人悄悄拿了賬本回府去看。
當晚,他與湯陽徐一等人覈算到子時纔算了了。
算完的時候,宇文皓整張臉的黑了,氣得把所有的賬本都扔到了地上,怒道:“豈有此理,五年來,麻風山竟然花費了百萬兩銀子,戶部尚書是幹什麼喫的難道竟沒有去審覈嗎”
徐一也覺得很震驚,“這麻風山的房子造價在二十萬兩,這怎麼可能呢那就是一排的矮房子,最貴的是工錢了,連塊磚都沒有,全部用山上的木製造的,那地方本也是密林,只是伐木之後整出的一塊平地,伐出來的木也用於建築房子,最貴的也就是人工了,怎麼可能要二十萬兩呢二萬兩銀子都給多了。”
湯陽撿起賬本疊好,道:“那圍牆呢佔地五十餘畝,光建築圍牆大概就花了不少,圍牆也是木頭建築嗎”
徐一氣呼呼地道:“可拉倒吧,還五十餘畝地那,總共看着就是十餘畝地,密密麻麻地建造了一大排的矮平房,圍牆只是圈了正門西北那兩邊,三百兩足夠了,其餘的一面臨着懸崖峭壁,一面是密林,要得了多少銀子”
湯陽很是詫異,“這是工部乾的吧工部難道就沒驗收嗎”
宇文皓冷冷地道:“都是蘇答和做的,他請的差事,工部那邊只是找了工匠人手,驗收是沒有的,當時倉促得很,建造完畢就馬上送人過去,工部哪裏會上去看啊”
湯陽膛目結舌,“那蘇大人膽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露餡了嗎這些開銷裏頭,每個月一千兩的銀子是用於伙食,本就有富餘的銀子了,還有藥物,被褥,銀炭,火燭,等等每個月的開銷也都在兩千兩左右,戶部那邊就照給了也沒過問”
宇文皓眼底蘊着狂怒,“怎麼會露陷若不是老元說要去給他們治病,會有人上去麻風山看嗎會有人知道他們每天就喫一頓窩窩頭嗎會有人知道他們過得連狗都不如嗎等過幾年,人都死光了了,這一切便無從調查,銀子就袋袋平安了,如意算盤打得多好啊。”
湯陽搖頭,“真是過分了,賺什麼銀子不好非得要這些收這些養命錢真是殺人不過頭點地,還不如當初都把他們殺了,不至於這幾年一點點地折磨,挨冷捱餓,那真是活活折磨死啊,難怪這麼多人跳懸崖。”
宇文皓臉沉如鐵,“蘇答和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且戶部如果不調查,全部審覈批款,定是有所顧忌。”
湯陽點點頭,“殿下說得對,怕是您外公出面了。”
蘇家如今能讓人忌憚的也沒幾個,也就是蘇侯爺了。
蘇侯是賢妃的父親,當今太后的親弟弟。
蘇侯如今在軍部供職,輕車都尉,但確實也是沒多大的本事,沒真正地問朝廷立過功勞,如今讓人供着,不過是因爲他的妹妹是當今太后,女兒是賢妃。
他近兩年不怎麼受到重用,這也是賢妃十分着急的原因,賢妃就是想着宇文皓當了太子,能提拔一下蘇家,蘇家家族大,子侄多,若有一半能入朝爲官,那是多大的勢力
湯陽輕聲道:“殿下,您若是動了蘇家,怕不止賢妃那邊過不去,太后那邊也過不去啊。”
宇文皓淡淡地道:“過不去也得過去,明日你叫蘇答和來王府,我先私下問問他,若他招認了,帶到父皇的跟前叫他把銀子吐出來便是,若不招招認,便和吏部那邊通通氣,先辦了他再說。”
“是”湯陽知道這事沒情面好講了。
宇文皓想了一下,又吩咐徐一,“你到蘇侯府去,把蘇龍請過來。”
徐一一怔,“這麼晚”
“對,他是夜貓子,沒這麼早睡。”
徐一得令,便馬上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便把蘇老表帶了過來,蘇老表果然還沒睡,一身錦衣瀟灑,還帶着三四分的酒意,進門就道:“若不是要緊事,便是表弟也沒情面好講的。”
宇文皓也什麼話都不說,把賬本和湯陽的總結本子丟給他,“你自個看,看看你三伯父乾的好事。”
蘇老表翻開賬本,他對數字尤其的敏感,一目十行也能發現問題,看完賬本之後,再看湯陽的總結本子,哭笑不得,“這算怎麼回事剋扣病人斯人的錢麼他晚上睡得安穩嗎”
“你對這些完全不知”宇文皓問道。
“我知道個屁”蘇老表坐下來,臉色不大好看,“家裏的事,我什麼時候能過問了”
“你猜,此事外公是否參與了”宇文皓看着蘇老表那微慍的面容,老表是有本事的人,滿腔熱血想報效朝廷卻不得其法。
他父親早逝,他們四房孤兒寡母自然被人打壓,因此如今也沒正經地謀得一官半職,只是在國子監那邊掛了個閒職。
蘇老表聽得宇文皓這樣問,苦笑了一聲,“若是祖父參與了,你反而沒有那麼難辦,有沒有想過,宮中的人蔘與了”
看着蘇老表那無奈的眼神,宇文皓的心沉了沉,母妃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