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外埋伏截殺,到中毒,再到今晚的暗殺,看似危機重重,可外人都只是聽說,並未真正看到,真實性就打了折扣。
今晚,她得讓許多人親眼看到她受傷。
計安只要不走造反那條路,想不血流成河就奪回屬於他的一切,那名聲就是他手中的一柄利劍。
皇帝想悄悄的,她就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將皇帝對她下的三回死手都利用起來,踩著皇帝的面子名聲為計安造勢。
現在看來,很成功。
時不虞往下躺,牽扯到傷口,‘嘶嘶嘶’的抽著冷氣,待躺好了,先取出一粒藥丸吞了應對接下來的局面,看著一臉擔心的十阿兄道:“疼還是疼的,摔一跤還疼呢!”
房信輕拍她的腦袋,碰觸到她額頭時那種濕潤的觸感讓他更心疼。
他們家小十二摔地上了都有人去踩地面幾腳給她出氣,何時受過這皮肉傷。
“回頭你和老師打架,我偷偷幫你。”
來自兄長的愛護讓時不虞笑出聲來,旋即又因為扯到了傷口讓她‘嘶嘶嘶’,之後打趣:“不怕三阿兄的戒尺?”
“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
時不虞邊笑邊疼,師門這些師兄弟妹們性情各不相同,白胡子還放任了他們自由生長,碰到一起就不得了,鬧起來時屋頂都要掀了。
大阿兄常年在京城,一年也就能回一次,只要大阿兄在家,那大家都老實做人,畢竟大阿兄是連老師都敢管的人。
平常管束他們的,是三阿兄。
可一眾阿兄們就沒一個老實的,一看到三阿兄要拿戒尺就開始各謀生路,只有她可以看戲,誰讓師門就一個女娃兒呢?
三阿兄那戒尺從來沒落在她手心過,其他人就算老成如五阿兄曠景都挨過他的戒尺,嘿嘿嘿。
“出來這麽久,我連三阿兄的戒尺都有點想了。”時不虞歎氣,這一轉眼,出來都兩年多了。
房信看著她精力不濟的模樣嗯了一聲,邊回頭往外邊看了一眼,大夫怎麽還不來?不讓大夫先看過,怎麽好用雅安留下的藥。
看小十二強打起精神坐起來一些,房信稍一想,仍將實情告知:“你放在紅梅居的兩個暗樁都死了,那人身手也就比我差一點。”
時不虞難得的沒有打趣,她以為空無一人的時候放兩個人就夠了,也想到了可能會有埋伏,可沒想到在有準備之下,兩個人沒打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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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大意了,自以為算無遺策,現實好好的教育了她。
去請大夫的肖奇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縱馬去,敲開門,帶著人縱馬回,然後立刻讓言則帶進去。
大佑雖也有禮法束縛,但遠不如前朝嚴苛。
丹娘將其他地方遮住,將仍在往外冒血的傷口露出來給大夫看。
不算深,但傷口看著很是可怖。
大夫看過後,又仔細號了脈,道:“萬幸未傷著要害,只是姑娘的身體連續受損,如今氣血虧得厲害,之後最好是能靜養一段時日。”
老大夫一把年紀,看著牀上臉色慘白的人語重心長的囑咐。
安殿下未婚妻的遭遇可以說是滿城皆知,今晚的截殺更是多少人親眼所見,誰不知道,她這是替安殿下受的難。
至於下手的是誰,嘁,誰人不知,皇上對安殿下的忌憚在卡他糧草的時候就已經藏無可藏了。
現今皇帝的血脈就剩一個四皇子,這個四皇子之前還血脈存疑,文無讓人稱道的地方,武無建樹。
而先皇之子安殿下,文是探花郎,武能領兵奪回國土。
兩相對比,現在滿朝文武,京中百姓,誰敢說自己心裡沒將兩人做比較?
駱姑娘身為安殿下的未婚妻卻接連受傷,是因為什麽大家不說,卻並非不知。
言則安排人跟著去抓藥,上前稟報道:“前院和二門的火勢都控制住了,鄰裡來救火的仍在幫忙。肖奇說埋伏的人抓住了,金吾衛也已經將這附近看住,姑娘不必擔心。”
“我這裡不用人看著,做做樣子就行了。把我院裡綁著的那個交給何興傑,讓他好好審,告訴他不要大意,這人身手非常厲害。”時不虞語氣鄭重:“提醒何興傑,這些人留不久,上回在城外刺殺我的人是怎麽死的,這些人就會怎麽死。讓他把這些人全換了再換個地方羈押,再布個請君入甕的局。能被派出來做這事的不會是嘍嘍,說不定能逮著條大魚。”
言則應是,告退離開。
丹娘這才開始處理她的傷口,然後敷上雅安阿兄留下的止血藥粉,上回他過來就被雁過拔毛了,小十二把他搜刮了個乾淨,止血藥粉自然不缺。
“今晚無事了,都去歇了吧。”時不虞昏昏沉沉的道:“七阿兄肯定著急,阿兄你明日一早給他去個信。還有。”
時不虞睜開眼睛:“是言德在外邊吧?”
言德就候在外邊,忙應聲:“是,小的在。”
“天亮後把家裡盡量收拾收拾,但不必做多余的事,燒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時不虞冷笑一聲:“我就住在這被火燒過的宅子裡,讓人時時刻刻的記著皇帝是怎麽對我的。若有人來勸,就說這裡是安殿下的家,我要在這裡等他回來。”
言德應是。
時不虞閉上眼睛,心想,只這一回了,之後,不必再以皇帝做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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