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樂呵呵地領了任務,又問道:“那葉家那位嫡小姐呢?”
白鶴染想了想,說:“至於那葉嬌美,既然不想好好的當葉家的嫡小姐,那麼喜歡鼓搗花蜜,便送到京郊的養蜂場,專門負責採蜜的活兒。”
說到這,又想起件事來,於是叫住立即要走的迎春,去藥屋裏取了一盒藥膏還臨時抓了一包藥材。
“把這個拿給韓大人,藥材放三倍的水熬成一小碗濃汁給韓小姐服下,藥膏塗在被蜂子蟄過的地方,連塗兩日即可全部消腫,不會留下任何傷痕。”
迎春俯了俯身,“小姐想得實在周全,奴婢這就去了。”
白蓁蓁同白燕語二人都對她將葉嬌美送到養蜂場一事感到特別痛快,不過葉家大老爺偷盜這個事怎麼論呢?勢必要帶走福喜院兒那位吧?
二人問出疑問,白鶴染卻不答,只告訴她們:“且看明日,不出意料應該會有一出葉家內訌的好戲看。”
這一晚,葉家無人安眠。
首先是葉二老爺葉成銘被送回來了,可這人送回來跟沒送有什麼區別呢?纔到家不出兩個時辰就嚥了氣,臨死前一句話都沒留下。
人們看着他被抽得皮開肉綻的樣子,看着這具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的屍體,便知十殿下這是在抽的時候就下了死手,連男人的器物都給抽得只連着一小截兒皮了。
二夫人張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地喊着一定要爲她們家二爺報仇。
可是這個仇誰給報呢?二老爺送回來,大老爺又被帶走了,且還不是韓天剛帶來的官差給領走的,而是閻王殿那頭過來提的人。連一向威嚴跋扈的大夫人田氏都沒敢吱聲,實在是閻王殿的名頭太響,她生怕多說了一句話再爲葉家招來禍事。
不過張氏那頭不依不饒的,一定要葉家爲二老爺出頭,甚至還說:“這打死的不只是二爺,這打的是我們葉家的臉面啊!堂堂二老爺都能被人打死,這往後葉家還有什麼臉在外走動,還不得成爲整個東秦的笑柄?你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葉家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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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這會兒也是一肚子火,本來就鬧心,張氏這一鬧她就更鬧心,眼瞅着張氏已經撲到她面前,伸出爪子來抓她的裙角,大夫人火了——“你叫喚什麼?你還委屈了?今日之事全都是你們二房惹出來的,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還有臉來質問我?你養的好女兒,葉家白給她吃了十七年的飯,就吃出這麼點本事來?要害人都能把證據留下,就這個腦子還敢做這種事?還有你的女兒養的好丫鬟,居然有膽子去跟那白鶴染叫板,她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一個奴才,去跟公主硬磕,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奴才?是你們告訴她,這些年,白家是靠葉家的銀子養活的?是你們教給她用這個事兒去跟白鶴染掰扯的?”
大老爺的妾室江氏也說了話:“二夫人,這些年葉家可沒虧過二房,大小姐的喫穿用度都是可着最好的來,就連大少爺都比不過她。可是您瞧瞧這大小姐做的都是什麼事啊?二老爺又爲何要那麼衝動,竟敢去抽白家那位公主,你們就是再瞧不起白家,可那也得看着那位背後的十殿下不是?您說讓葉家給二老爺報仇,可是這仇怎麼報?人是十殿下打死了,難不成咱們再一人拎把菜刀去把十殿下給剁了?誰敢?反正我是不敢。再說了,如今大老爺都被帶走了,大夫人,咱們也應該跟二房的問問,他們惹出來的禍連累到咱們大房,這個怎麼算?”
大夫人田氏一邊聽一邊點頭,“就是,我也想跟弟妹你問問,你們家老爺和女兒惹出來的禍,卻讓我們大房跟着吃了瓜烙兒,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二夫人懵了,“說法?什麼說法?想要說法找男人要去,別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落井下石,看到二爺死了就什麼都往他頭上賴,難不成我們二爺從前爲葉家做過多少事你們都忘了嗎?好,你們忘了,我可沒忘!今日你們要是不爲二爺討個說法,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把你們做的那些個齷齪事全抖露出來。二爺死了,大爺也別想活!”
“混賬話!”田氏真急眼了,“我念在你喪夫,不願同你做過多計較,可是張氏,你也要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飯可以亂喫,話卻不能亂講,別忘了,你也是葉家人,葉家完了你也得不着好!”
“我?哈哈!”張氏笑了,有些癲狂,“我還要什麼好?我男人都死了,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供起來好好安養晚年?就衝着你們一個個這副嘴臉,連個妾都敢指着我鼻子說話了,我還能有什麼指望?橫豎都是這個命,不如鬧個痛快,大不了我帶着孩子回孃家,我父親也是一府的府尹,不在乎多養我們幾口人!”
“回孃家?”田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弟妹,且不說你這所謂的鬧個痛快能不能真的痛快,你這一腳能不能踢得翻葉家。就算你踢翻了,你以爲你還能回得去孃家?你以爲你父親還能在那個知府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坐下去?我今兒就把話給你摞在這兒,張氏,你聽着,打從你嫁入葉家的那一刻起,你張氏就是要與葉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但凡對葉家做了什麼不利之事,都會有人千百倍地還給你們張家。等到了你爹也被閻王殿帶走的那一天,你可別又跪到我面前哭求。”
邊上,江氏也又勸道:“是啊,二夫人,您就算不爲孃家想,好歹也爲大小姐想想。她如今可是被送到養蜂場去了,誰也沒說什麼時候能送回來。難不成你不想看着她平安回來了?你就這麼狠心置她於不顧?還說帶着大小姐回孃家,我的二夫人喲,大小姐可還得指望葉家去救呢!這二老爺沒了,您不能把二小姐也豁出去吧?”
張氏一激靈,是啊,她怎麼把嬌美給忘了。
一邊是已死的丈夫,一邊是還活着的孩子,張氏也算是個人物,當時就做出了判斷。
於是衝着大夫人跪了下來,二話不說先磕了三個頭,這纔開口道:“大嫂,是我糊塗了,我是被二爺突然沒了這事兒給驚着了,一時胡言亂語說了胡話,大嫂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我知道錯了,我心裏頭真不是這樣想的,你放心,關於葉家的事,我必然絕口不提,所有的一切將來都會帶進棺材裏。二爺的仇也不報了,我如今只求大嫂在力所能及之時幫我拉嬌美一把,只要孩子能活下來就好,我別無所求。”
田氏冷哼一聲,“早這麼明白該多好,平白的生疏了我們妯娌間的情份。行了,你快起來吧,就算二叔沒了你也還是這府裏的二夫人,沒有人會因爲二叔不在了就排擠你。至於二叔這個事,你也別怪我,府裏事一向是男人拿主意,可現在大爺也被帶到了閻王殿,剩下咱們一羣女人,你讓我給二叔報仇,我拿什麼去報呢?”
張氏趕緊陪着嘮:“是,是,都是我太糊塗,這事兒要說也得等大哥回來再說。”
“唉!”田氏長嘆,臉上也現了憂色,“可是那閻王殿是個什麼地方咱們都清楚,進去那裏的人又有幾個是能完好無損地出來的呢?”她說着,又往邊上那屋撇了一眼,那屋裏還停着二老爺的屍體。意思很明顯了,她是怕大老爺回來時,也是這般模樣。
葉家慌了一夜,孔家也沒好到哪去,因爲他們家的女兒孔曼蓉在這一日的表現也是十分精彩,還帶有劇戲性的轉折。
府裏已經先後請了五撥大夫來給孔曼蓉治臉,可是這幾位大夫看了這個臉後都一致認爲是中毒所致,根本就不是被蜂子蟄的,且這種毒他們從未見過,不可能有解毒之法。
不過其中一位也說了:“雖然毒不能解,但是這毒也並不致命,只是會癢上一陣子,大概五六天左右,自己就會褪去,只要忍住別抓就不會留疤。當然,要實在是忍不住也沒辦法,只能等毒性自己褪了之後再治臉傷。”
孔家人聽得直皺眉,中毒?去參加個百花會怎麼會中毒?
他們問孔曼蓉,但孔曼蓉這頭是咬死了話,就是被蜂子蟄的,還說這傷府衙的人都驗過,確認是蜂子蟄的無誤。至於那些大夫爲何說是中毒,肯定是他們醫術不高明治不好怕怪罪,所以才說謊。
孔家人也覺得有道理,於是一咬牙,豁出去臉面,去請今生閣的大夫了。
今生閣那頭白鶴染早就吩咐人去遞了話,對那幾位中毒的姑娘衆口一詞,就是被蜂子蟄的。該開藥開藥,該收診金收診金。至於送去的藥,她也給了方子,說是解那種奇癢之毒。
於是眼瞅着今生閣的大夫認定是蜂子蟄出來的傷,還給開了藥,一副藥喝下去後孔曼蓉說已經沒有那麼癢了,甚至已經能忍住不再像之前那麼不停地撓,他們便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