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着說着邊擡起左手輕揉了揉自己的臉,自想了一會兒,然後再道:
“你看我這副模樣全身上下內傷加外患,你覺得我是能有多強的求生欲望宇文息,我不瞞你,這地方我住也行,不住也行。你就算叫人把我扔到大街上,我也絕對沒有一點怨言。以前活着是爲報仇,是爲弟弟哦對,你可能不太知道,我有一個植物人的弟弟,很多年了,一直都躺在醫院裏。想要靠醫療器械來維持他的生命,那需要很多很多錢。那對以前的喬氏來說當然是小事,但現在不過有百里夜啊我清楚他的爲人,他不會把我弟弟從瑪瑞蘭裏趕出去所以你看,我現在真的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是死是活,你覺得我會在意多少”
女子一邊說一邊自己也覺得好笑,頓了一下,便又再跟宇文息說:
“所以我沒有必要騙你,三年就是三年,報完仇就走就是報完仇就走,沒什麼可說。”
這話把宇文息堵得再沒了說辭,那些本來都已經醞釀好,想着再好好勸勸她的話,就這麼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能再勸了,若她如她所說,她跟百里夜之間有那樣一紙契約,那他再逼她回去,便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罷了”他起牀,伸手提過那些裝着生煎的口袋“我去給你熱熱喫,一定餓壞了”
男子轉身而出,還是那般清俊飄逸。
喬季卡長出一口氣,又說了這麼多,她有時候真懷疑這宇文息是不是給她下了迷藥,要不怎麼一對上他就衝有傾訴的衝動
然,這念頭和伴之一齊的懊惱很快就被一個信息打敗,那就是齊樺死了
老天那個她恨不能想要生吞活剝了的人,就這麼死了
下手的人是方天,指使的人,是百里夜
喬季卡可以想像出當時百里夜的憤怒,也可以想像出方天撞車時的慘狀。
事實上,有關於齊樺死亡的血腥場面,已經在她心裏上演了無數無數回她不覺得噁心,只圖過癮
如今,那個人終於如她所願死於非命,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心底的喜悅卻並不及以前所想像的那樣強烈
是因爲這仇不是自己親手報的還是因爲沒了這層關係,她就更沒有了回到百里夜身邊的理由
宇文息經常要回上海,他的家族事業跟百里帝國一樣,在國內的大本營都在瀘城。
再加上出了這樣的事,百里夜既然跟他說了,他總也該露個面,表示一下關心,並也做個樣子跟着一起尋找。
喬季卡並不知道百里夜在找她這件事上是在承受着多大的心裏壓力,更不知道百里夜已經把她這些年所經受的傷痛歸結爲自己的責任。
當然,還有那段兒時的記憶,她也是不知道的。哪怕迄今爲止她依然會不時想起小時候那個被她主動親親的哥哥,依然會想到他在那一瞬間所露出的、只有她能看得到的笑意。
人生就是這樣,有太多的曾經過往,有太多的當時此刻,有的人能抓得住,有的人卻只能眼睜睜地錯過一生。
喬季卡的房間裏生活設施十分齊全,只是傷重的那些日子,她沒心思去想什麼電腦電視,更沒心情去翻閱報紙雜誌。但等身體稍微有了些好轉,便不太想一天天只是望着四面牆壁乾坐着。
宇文息的宅子裏,有得最多的就是書,其次就是一些與文物收藏相關的資料碟片。他本想說給喬季卡多買些女人愛看的娛樂週刊和言情小說來,也確實試着挑過幾本。但很快他便發現,喬季卡對那些東西並不感興趣。相反的,她到是對着他家裏那些老舊的東西十分好奇。
宇文息覺得這樣甚好,也省得他一知半解的還要去買那些女孩喜歡的玩藝。
於是乾脆把家裏的書籍碟片全都送到她面前,再將dvd機器搬到她的牀邊,以方便她隨時更換。
其實喬季卡也不是對古玩特別癡迷,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覺得這些東西比言情小說有營養一些,所以才做此選擇。
但是你們知道,古玩麼,總是有一種專屬於它自己的特別的魅力。這就讓很多最初只抱着圍觀心態的人們,一旦長時間只身於它的氛圍當中,很快就會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喬季卡也不例外
宇文息很快就發現,喬季卡腦部的存儲量大得驚人,也快得驚人。這些古玩知識於她來講應該算是十分陌生的,但她卻能用最短的時間將其全部記住,並且吸收。甚至還能同他舉一反三,說出一些自己獨道的見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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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讓宇文息十分驚喜
無可否認,喬季卡是他所見到過的所有人中,記憶力最好的一個。而且慢慢地他又發現,這女人不應該僅用記憶力好來形容,她是過目不忘,絕對的過目不忘。
不管是書籍還是碟片,她看得都特別快。那些旁人要一邊看一邊想的知識,她就好像是在用眼睛當做鍵盤,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全部都敲入到大腦這個中央主控系統。然後等都敲完了,再閉上眼睛,用最短的時間,把那些個文字轉成知識來進行消化。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發現,以至於到後來,宇文息經常會故意找出一些十分生僻的話題去考她。然,考驗的結果沒有一次讓其失望,喬季卡在吸收知識這方面是個天才,還是個神才
如此,過了一個半月。喬季卡已經把宇文息這幢別墅裏的書和碟片看完了百分之八十,用宇文息的話說,那是正常人至少要用上三年才能都看完,再用至少五年才能全部都理解並且可以拿來應用的東西。她只用一個半月,這就是奇蹟。
而喬季卡的傷,也在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裏有了很明顯的好轉。雖然下牀還廢點勁,但已經能自己坐起來,右臂也可以拿些不太重的東西。
這樣的改觀讓她很高興,宇文息請來照顧她的老婦人也很高興。她覺得喬季卡如今已經不是完全不能自理,那麼,自己應該也可以跟主人告個假休息一下,而不是整天都關在這幢別墅,連外頭的陽光都看不見。
可沒想到,當她以想出去透個氣的理由去跟宇文息告訴假時,對方卻說:
“咱們自家有院子,想透氣隨時都可以,沒有必要再去外面。”
這話讓那老婦人十分意外,她沒想到自己一個這樣平常的理由怎麼就會遭到拒絕而且自家主人看起來十分好說話的樣子,總讓她有一種哪怕是天大的事去求他,他也會點頭答應的錯覺。
可是他搖頭了,就在她說想要出去透透氣的時候,他搖頭了。理由是自家有院子,這叫什麼話
老婦人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快。但宇文息馬上就把話又接了過來,他說:
“鄭婆婆,體諒我一下,我真的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你看她那麼好看的一個女子,還那麼年輕,總不能老是躺在牀上。是,現在是好了些,可你若出去了,她就沒有別人照顧。我跟她我們還沒在一起,貼身照顧總是不大方便。所以”
邊說着,邊自書桌的夾子裏抽了張支票出來。提筆刷刷兩下,一串“3”打頭的數字就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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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婆接過時數了一下,後面是五個零。
三十萬老婦人懵了有點兒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想着再數一次,就聽宇文息又道:
“三十萬鄭婆你拿着。平時每月兩萬的費用照付,這個是我另外給你的。我女朋友的傷最多也就半年便也差不多全好了,你就再忍忍,錢方面我總不會讓你喫虧就是。”
老婦人這纔回過神來,這才相信,真的是有三十萬的鉅款砸到了自己頭上
被金錢這麼一刺激,她是死也不想再提要出去透氣的事這麼大方的主人可是今生難遇,她甚至想說最好那女子的病能好得慢一些,我多侍候一陣,錢也拿得更多一點。
但總不好這樣開口,於是說出來的話就成了
“先生您好人有好報,小姐一定會被您感動,傷好之後應該就可以擺喜酒了”
宇文息苦笑,打發了鄭婆回去。繼而無奈搖頭,只道什麼喜不喜酒,不讓這老婦出去,不過是怕她把這邊的事情跟旁人宣揚。而之所以跟她說喬季卡是他的女朋友,是因爲他實在也給她安不出一個更好、更理所當然的身份來
又是半月過去,喬季卡原本一直都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點。宇文息的家裏的確安全,想來,她應該可以安心的在這兒把傷養好。至於以後的事,走下去再說吧
只是她沒想到,這種稍微的安穩才過了沒幾天,就在這日下午,一個突然而來的訪客,就差一點嚇破了她的膽去
來人是皇甫易
喬季卡辨出這聲音時,對方已經走到這別墅二層的過廊裏。
說起來,宇文息的別墅平時鮮少會有人來。一來這裏是杭州,並不像上海那邊友人聚集。二來,宇文息本就喜靜,人也寡淡。所以,閒來無事找他聊天的人,實在不多。至於喬季卡在這地方住了這麼久,除了來給她看病的醫生,還真沒見過其它訪客。
所以今天,當她聽到門鈴被按起時,還是習慣性地以爲是醫生來了。可再算算日子,今天又實在不是那醫生該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