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入鄉隨俗,由宮女伺候着,換上了涼國的宮裝。
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然後是宮女太監的尖叫聲。
時青雪一愣,就聽見一旁爲她梳洗的宮女小蘭低頭喃喃:“是何人竟敢如此喧譁?”
青雪原本還沒多在意,以爲涼國風俗不同,有些規定要求也不一樣,但顯然,在禁宮不得喧譁是通用規定。
她抿了抿脣,起身拿過掛在牀頭的短弓箭,對小蘭說:“我們出去看看吧!”
小蘭怕出事,謹慎地道:“不若小姐現在房間裏等一會兒,待奴婢出去看看情況,再同您報告?”
時青雪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那你先出去看看吧!”
可是時青雪在屋裏又等了將近一刻鐘,小蘭還沒有回來,外頭的尖叫聲反而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演變成驚恐的叫聲。
時青雪也坐不住了,握着弓箭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決定推門出去看一看。
這一看,把她嚇了一大跳。
外面不知何時竟然竄進來一跳惡狼,追着滿院子的宮女太監在院子裏到處亂竄。
這些宮女太監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大皇子宮中的侍衛又不知所蹤,已經有好幾個宮女因爲躲避不及,被惡狼咬傷了,鮮血都流了一地。
眼看惡狼一個猛撲,又將一個瘦弱的宮女撲倒在地,兇狠的獠牙尖尖露出來,對準宮女纖細的脖頸就要咬下去了。
時青雪再也看不下去了,手持弓箭,對準惡狼的腦袋就是一箭。
惡狼正忙着享用自己的獵物,完全沒有防備就被時青雪的利箭刺穿了腦袋。
‘哇嗚’一聲慘叫之後,應聲倒地。
然後,周圍盡是急促的喘氣聲,滿院子的宮女太監沒有再逃跑了,但是臉上仍是驚魂甫定的神情,彷彿還沒能從那場驚魂噩夢中逃出來。
小蘭這時候從某個角落走了出來,走到時青雪面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小姐……”
欲言又止。
時青雪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小蘭,問道:“怎麼了?”
小蘭指了指那嚥了氣的惡狼,結結巴巴地說:“那、那狼,殺、殺不得!”
時青雪略一挑眉,語氣微妙地重複,“殺不得?如此傷人的畜生,爲何殺不得?”
小蘭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有人告訴時青雪答案了!
“那個不要命的傢伙敢殺了我的黑狼,給我站出來,我要殺了他!”
只見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年怒氣衝衝地闖進了大皇子宮中,看見惡狼倒在血泊之中,立即就勃然大怒,指着一干宮女太監破口大罵。
宮女太監們嚇得跪滿了一地,連連磕頭認錯,“請二殿下饒命!請二殿下恕罪!”
他們怕得要死要活,渾身都打哆嗦,可見這個二皇子耶律楚風有多嚇人。
但時青雪驚訝得發現,這些人都快嚇成了篩子,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把她供出來以求脫身。
時青雪略微勾了勾嘴角,心裏對這些人滿意幾分。
不過她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是她做的事情,自然沒有不敢認的。
時青雪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那個不過她胸口高的少年,神情平靜,語氣客套地說:“這頭惡狼突然闖入大皇子宮中,肆意傷人,勸阻不得之下,我唯有將它射殺,以免造成更大的禍事。”
她一番話娓娓道來,旨在告訴對方,是惡狼傷人在先,她不得已才用箭把人射死。
但耶律楚風卻只聽到了是她把黑狼殺死,立即對着時青雪怒喝:“是你殺死我的黑狼!”
“他不服管教,傷人在先,我亦不得已而爲之,還請二殿下見諒。”時青雪客客氣氣地回道。
耶律楚風蠻不講理地哼道:“我的黑狼是蒙安至寶,是本殿下親手養大的寵物,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殺它,我要殺了你給黑狼償命!”
說罷,就喝道:“來人,把這個殺害黑狼的女人給我抓起來!”
小蘭見狀連忙跪到了耶律楚風面前,苦聲哀求:“二殿下息怒,二殿下息怒。這位小姐剛剛入宮,還不瞭解情況,冒犯了二殿下,還請二殿下念在她是大殿下的貴客,就繞過她這一次吧!”
“喔?楚齊那個軟蛋的貴客?”耶律楚風微微眯起眼,用打量貨物的眼神再次看向時青雪,眼中盡是戲謔和嘲弄。
時青雪在聽到耶律楚風謾罵阿保的時候,不悅地皺了皺眉,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沒有開口爭辯。
甚至不願意讓小蘭爲難,主動服軟,溫聲道:“小女不知此狼是殿下所養,還請殿下見諒。”
可耶律楚風卻把時青雪的客氣當軟弱了,陰惻惻地盯着青雪,冷聲道:“今天也是你倒黴了!本來只要你給本殿的黑狼賠命也就算了,現在嘛……”
耶律楚風故意將話說得陰森恐怖。
他盯着時青雪,一字一頓地道:“現在,我要拿你餵我其他的狼崽子!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是!”
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竄出好幾個侍衛,瞬間把時青雪給團團圍住了。
小蘭慌忙地喊:“小姐!”
時青雪倒是臨危不亂,只是冷冷地掃了眼這些威風八面的侍衛,嘲道:“方纔這院子裏雞飛狗跳的,一個侍衛都不見人影。現在二殿下不過隨口一喊,就全都出來了,可真是盡責盡心啊!”
這些侍衛剛纔哪裏是不知道院子裏的情況,不過是早早被交待了不許動。
有面皮薄的侍衛聽了時青雪的嘲弄,臉上立即就掛不出,微微泛起紅色;也有那臉皮特別厚還狐假虎威的傢伙,不僅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大力推搡了時青雪一把,兇狠地說:“哪那麼多廢話,快點走,別餓着了二殿下的寶貝寵狼!”
說罷,就夥同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把時青雪往外推。
小蘭想去拉時青雪,也被侍衛狠狠一把推到了地上,胳膊立即擦破了一大塊皮。
時青雪微微蹙眉,冷冷掃了眼那粗手粗腳的侍衛,後者立即就膽怯地縮了縮脖子,末了還奇怪自己爲何要害怕一個將死之人。
嚥了咽口水,又瞪了回去,“看什麼看!”
時青雪沒理他,轉而看向一旁的小蘭,柔聲道:“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我沒事!”
在場的人都驚訝於時青雪的冷靜,彷彿她只是去赴宴,而不是赴死。
這讓等着看時青雪熱鬧的耶律楚風十分沒有成就感。
耶律楚風狠狠地剜了時青雪一眼,哼道:“我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來人,把她壓到狼圈。”
狼是涼國所崇尚的聖物,加上國主耶律北辰和耶律楚風都十分喜愛狼這種兇狠狡詐的動物,因此宮裏有個專門飼養惡狼的地方,叫狼圈。
說是狼圈,其實更像是一個圓形校場,周圍只是簡單用木頭樁子圍着,有一道木頭做的門掩着,被捕獲的惡狼就被關在裏頭,由專門的人伺候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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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木頭樁子甚至還沒有人高,時不時有膽大的惡狼從狼圈裏躍出來,四處流竄。
因而皇宮之中活人被惡狼咬死的事情時有發生——今天若是時青雪不及時出手,恐怕又有好幾人要死在這些畜牲口中——但誰讓國主和二皇子都是及其喜愛狼的,下面的人便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誰真要是被咬死了,就只能算他倒黴了。
時青雪一路被侍衛們推搡着往前走,大概是耶律楚風太想看到時青雪嚇得尿褲子的樣子,又或者着想讓時青雪在被活生生咬死之前感受更大的恐懼。
他非但沒有催促時青雪,甚至到了狼圈門口也沒有着急地把時青雪推進去喂狼。
反而興致勃勃地叫來養狼人,詢問他的寶貝狼最近過得怎麼樣?肯不肯喫肉?有沒有喫飽?
養狼人一一答了,在提到狼圈裏的狼最近食欲似乎一直不太好,耶律楚風立即沉了臉。
“本殿說過多少次,絕對不能虧待了他們!你竟然還敢讓他們餓着,是不是想死?”
養狼人額上的冷汗都滲了出來,連忙跪在地上告饒:“二殿下饒命!實在不是小的虧待了這些狼,而是這些狼的嘴養刁了,一般的食物都不肯下嘴,小的實在……”
耶律楚風略一挑眉,“哦?他們要喫什麼?”
養狼人猶豫地掃了掃被侍衛押着的時青雪,吞吞吐吐地答了兩個字:“活、活人!”
耶律楚風生性殘暴,喜好看活人被惡狼活活咬死的場景,所以經常將一些死囚,甚至惹怒了他的人都丟進狼圈,看着那些人被一羣惡狼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現在聽到自己的寶貝狼又惦記起活人肉了,耶律楚風非但沒有覺得不好,反而喜笑顏開,“很好!不愧是本殿的心肝寶貝!”
他又看向圈裏那一羣眼冒綠光,口涎垂地的惡狼,拍拍手吩咐:“好了!打開門,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推進去,我看她還能狂妄到幾時!”
耶律楚風剛纔沒有看到時青雪驚恐的表情很不爽,讓人打開木門,自己一把將人推了時青雪。
時青雪往前打了個趔趄,剛站穩,一頭兇狠的惡狼就猛地撲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