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有些意想不到,竟是大皇子與六皇子。
雖說對這兩位到訪有些稀奇,但有皇子捧場,特別是還有一位玉樹臨風正妃之位空缺的六皇子到場,姑娘們的興奮勁兒那就別提了。一時間都忘記了先前的不快,在客房裏換過衣裙之後,便開始認真地烹起茶來。
爲了配合這一環節,冷家莊園把這片園子中間的空地也好好地佈置了一番,竟是壘砌了許多小爐臺,所有參與烹茶的姑娘們都能一人分得一個。除此之外,所有烹飪的器具也都是嶄新的,是冷家爲了這次百花會新買來的。
冷若南也要參加烹茶,雖然她自認爲手藝不怎麼樣,也不太喜歡參與這種比試,但她是組織人,自己不參加實在也說不過去,便只能硬着頭皮上場。
只是臨上去之前冷若南小聲告訴白鶴染兩姐妹:“,以往也會有皇子來助陣,算是給撐個場面。尤其是那大皇子,最是個嘴饞好喫的,爲了喝一口最香的花茶,幾乎是年年都來,倒是六皇子這還是頭一次。”
白鶴染今日不上場,白蓁蓁便也決定不去了,畢竟兩人都訂了親,賞個花還行,煮茶比藝再拔頭彩以求爭個好親事這種事,就跟她實在不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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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姐妹並坐在上首位置,倒是跟大皇子和六皇子坐到一處。
這倒也沒人非議什麼,白鶴染是公主,跟這兩位兄妹相稱,哥哥來了妹妹自然是陪着說話的。而白蓁蓁是陪着自己姐姐,又是兩位皇子未來的弟妹,說起來都是一家人。
白鶴染看着這兩位樂呵呵地坐在那裏,樂呵呵地看着一衆嫡小姐烹茶,還時不時點評猜測一番誰最有希望奪魁。這時間一長,白鶴染就有點兒納悶了,於是開了口,小聲問身邊兩位:“大哥六哥就這麼一直看着?”
六皇子挑挑眉,“不然呢?”
她“切”了一聲,“莫非不是爲了葉家女兒來的?我還以爲你們是聽說了葉家女兒出事,這才巴巴地趕了過來爲其撐場子。大哥我不知道同葉家交情如何,六哥當初可是去過國公府,爲當時的二夫人賀壽的。”
六皇子趕緊擺手,“壽宴那是給你爹面子,去也是衝着文國公去的,關葉傢什麼事?至於這回,還真不是聽說了葉家女兒出事纔來,準確的說,應該是到了這裏之後才聽說葉家女兒出事。不過出不出事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大哥想來喝口好茶,本王便跟着來湊個熱鬧。”
東秦的大皇子素有天下第一貪喫之人的美稱,當然他也不是什麼都喫,他只吃好的,喫新鮮的,喫有趣的,誰要是能給他喫一道滿意的菜,金山銀山都可拱手相讓。
白鶴染自是不知道他還有這個喜好,但她卻知道,這大皇子是個喜歡攪渾水的人。什麼事都能插上一腳,什麼事兒又不管徹底,什麼人都能說得上話,卻又什麼人都不肯深交。
攪渾水這一點主要體現於當初大葉氏的那場壽宴。
你說你身爲皇子中的老大,着了火是不是應該先救火呀!可是他不,他添柴,那邊一說是冥壽,他這頭趕緊就命人把喜禮給退了,換成了喪禮。當時白鶴染就看出來這個大皇子的定位,絕對是個和稀泥的,就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也有他相中的稀泥要和。
白鶴染衝着大皇子點了點頭,“今日誰能奪魁我不知道,但想必這麼多盞茶中選出來的一二三名,味道肯定是不錯的。”她說完,又看向六皇子,“六哥當真只是作陪?”
六皇子點頭,“當真。”
她便不再說話了,作陪,作陪個屁,她怎麼不信身爲皇子一天到晚的就這麼閒,什麼事都沒有還跑來看姑娘等茶喝?不過再想想冷若南說過的,往年也有皇子來捧場,便又覺得他倆可能真是來等茶喝的。
茶未好時,迎春走到白鶴染身邊,附耳小聲道:“小姐,大夫來了,說是傷勢棘手,需要運送到京城,在這裏是處理不好的。”
白鶴染點點頭,“不急,冷小姐還在烹茶,這是走還是留得讓主人家點頭,咱們跟着操什麼心。等烹茶結束吧!”
六皇子把這話聽了去,笑着道:“也是,急什麼呢,被蜂子蜇了又死不了人。”
白鶴染卻搖了頭,“非也非也,蜇成那樣,要是處理不及時,很容易出事的。”
“那你還不趕緊讓大夫將人帶回京都?”
“關我什麼事?”白鶴染聳聳肩,“我一不是這冷家莊園的主人,二不是我害她們被蜂子蜇的,就算要回京城也不該我發話,得找主人家!”
大皇子在邊上插了一句:“阿染說得沒錯,誰作的孽誰自己受着,關咱們什麼事。你倆別說話了,影響本王看烹茶。”
六皇子失笑,“你是看烹茶?你是在看姑娘吧?”
“看姑娘怎麼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準兒本王相中了哪個,就是她們天大的造化。”
白鶴染簡直無語,你一個有了正妃的皇子,怎麼娶也是側。這今兒到場的除了白燕語和白蓁蓁之外,可都是名門大戶的嫡女,誰家會把嫡女嫁給你做側室啊?就算是皇子也不成的。
她想到這,心裏咯噔一聲,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升騰起來。再順着大皇子的目光去瞅……尼瑪,這一直盯盯看着的可不就是白燕語所在的位置。
白鶴染在心裏頭把個大皇子咒罵了無數遍,她培養白燕語是想給找個好人家,也是想打消她對五皇子的念想,可這種給別的皇子做側室的事是萬萬不能的。
雖說以白燕語的庶女身份,做皇子側室是正正好好的,可那也不能給大皇子做側室啊,年齡差的有點兒大,不合適不合適。
於是她開始想辦法,琢磨了一會兒開口問六皇子:“六哥有沒有喫過一種烤鴨?整只的烤,烤完之後用刀子將鴨皮和鴨肉一片一片的片下來,蘸着甜味兒的醬,配上切成絲的大蔥,卷着蒸得薄薄的小餅喫?那烤鴨妙就妙在皮上,皮竟是酥的,一咬滋滋冒油,極香。”
六皇子沒等說話,大皇子這頭可聽不下去了,“阿染,染妹妹,你說的這種烤鴨在哪能喫到?沒聽說上都城裏有這種喫食啊?怕是東秦各地也是沒有的。”
她眨眨眼,“外頭自是沒有,但是我會。”
“你會?”大皇子眼睛眯了起來,“好妹妹,做給大哥喫如何?”
白鶴染笑了,“大哥,你這喫的也要,人也要,可是有點兒貪心啊!”
大皇子裝傻,“什麼人也要?本王要什麼人了?”
她也不說破,只是告訴對方:“喫的和人,只能要一樣,大哥自己選吧!”
大皇子又往白燕語處看了一會兒,方纔道:“罷了,本王平生就好一口喫的,這有了喫的自是什麼都顧不上的。染妹妹便爲本王做一道烤鴨,本王便也息了納側妃的念頭,如何?”
白鶴染點頭,“一言爲定。但你得容我幾日去做烤爐,做好了立即請大哥品嚐。”
大皇子哈哈大笑,“既如此,那本王便等着染妹妹的烤鴨了,至於這百花會,不看也罷,畢竟一口好茶可比不上一只好鴨子。”
他也是乾脆,說完這話後竟起身走了。
在場一衆嫡小姐見大皇子走了,一個個有些納悶,不過再看六皇子還穩穩坐着,便放了心。畢竟她們對大皇子可沒一點興趣,倒是這六皇子實在是入眼。
“染妹妹可是看穿了大哥的心思?”六皇子低聲問她,“這老大這一出有點兒難琢磨啊!”
白鶴染笑了笑,“他怎麼想的我管不着,但動我的人肯定是不行。”
“一個庶女,何必如此看重?”
“那是我的妹妹。”白鶴染認真地告訴他,“我認了這個妹妹,便與嫡庶無關。”
這一場烹茶比試,最終讓白燕語拔得頭籌,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不過在白燕語將自己烹出的花茶爲每人都倒了一盞之後,她們便也都服氣了,的確好喝。
第二名是鄭院首家的嫡女鄭玉琳,第三名是李家的嫡次女李月茹。
至於冷若南嘛,排在了最後一位。
她也並不在意,一來她本就不喜這些,二來她是主辦者,總不好讓別人墊了底不高興,唯有自己最後一名,才能給其他人留夠面子。
白鶴染想,這冷若南平時沒個正經,總是不怎麼着調的樣子,可真辦起事來還是有幾分算計的。
六皇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是將隨身的一塊玉佩摘下來,送給了白燕語,說是作爲奪魁之禮,讓白燕語不要多想,安心收下就是。
冷若南告訴白燕語,往年來的皇子也會給第一名送禮物,白燕語這才放心接下。
一場百花宴的重頭戲這就算完了,剩下的便是喫喫喝喝。
冷家莊園席開十桌,小姐們卻喫得都很矜持,結束之後桌上大半的菜都動也沒動,只有白鶴染這桌喫得最乾淨。沒辦法,她不肯虧了自己的肚子,白蓁蓁和冷若南兩人更是不肯虧了這一桌好酒好菜,於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喫下去,最後竟是撐着了。
人們喫完就告辭離去,都急着想把山谷裏發生的事情講給自己的家人聽。白鶴染是最後走的,還沒等出莊園大門,就看到京都方向,有一輛馬車正朝着這頭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