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幫親不幫理
夜溫言點頭,“對啊!我。是不是很意外?不用意外,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事情是預想不到的,也總有一些人會把自己掩藏得很好,讓你永遠都看不出他的本性究竟如何。可也有句老話說得好,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只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留下痕跡,就會被人知曉。哪怕做那些事情的人已經死了,天道都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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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青畫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因爲他起初以爲夜溫言說的是她母親穆氏,畢竟這事兒是用他的經歷比着的,那他經歷的是母親,便想着夜溫言經歷的也是母親。
這就是一個下意識的想法,當然,他也同樣不敢相信穆氏會做出跟黎妃一樣的事情來。可這疑惑還不等解呢,他就發現自己可能搞錯了,因爲夜溫言說到做那些事情的人已經死了,那麼就不可能是穆氏,而是他的老師、夜溫言的父親,北齊鎮國大將軍夜景歸。
可是夜景歸他……“你都知道些什麼?”
夜溫言繼續往前走,他趕緊在後頭跟上,“師妹,有些話不能隨便說,你更不必爲了安慰我,就把什麼事都往自己家人身上攬。死者已矣,你不該這樣子說他。”
夜溫言笑了,“你看,你也不信吧?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後來越來越多的證據和證人,就讓我不得不信。所以此番我過來,真的不只是爲了安慰安慰你,我就是過來取經的。你同我說說感想感受,我看看你的精神狀態,回去我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下意識地揮揮手,做了個深呼吸,“這個情緒要是不梳理好,我很容易把他墳給挖了。”
不專一的男人,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麼好鳥。在這樣一個對男人十分寬容的年代,明明有光明正大納妾的機會,甚至娶平妻都行,卻偏偏有人要立專一專情的人設,騙了一個又一個,這種人的心理得變態到什麼程度?
夜景歸倒好,一死了之,留下那麼多女人孩子怎麼活?到時候邊關的女人一個一個找過來,家裏的正妻又怎麼活?家裏的子女如何去面對?外面的人又會說什麼樣的閒話?
她雖不是在意旁人說法的人,但這種事情它是事實,反駁都無可反駁,相反的,可能夜家還是沒理的那一方,邊關那幾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夜溫言越想越氣,她就問權青畫:“你跟我父親學過兵法,叫他老師,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在你眼裏,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所認識的夜大將軍是什麼樣的?”
權青畫又開始回憶,這一次回憶就輕鬆許多,因爲想到的是少年時期在軍營裏跟着夜景歸學習兵法的事情,那時的他還對黎妃做的那些事一知半解,所以兵法也習得安心,更對夜景歸的認真教導感激了許多年。
可眼下夜溫言問起,他再回想,便覺得有些事情似乎跟當年的看法又不同了。
比如說,夜大將軍每年纔回京一到兩次,不好好在家裏陪着妻子,到京郊大營去做什麼?
京郊大營不是夜景歸的分管,那是夜老將軍的人馬,夜景歸完全沒有必要去營裏駐紮。
可他就是去了,那次還一待就是小半年。明明有那麼好的機會在家陪陪妻子兒女,可他卻寧願住在大營裏每日教習兵法,也不願回家去,這就很不正常。
他跟夜溫言說起這個事,然後再道:“除此之外,倒也沒覺得老師有何不妥之處,就是這一點,也可以解釋成他心中裝着北齊,一切以國爲先。師妹,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夜溫言想着他說的這些話,腦子裏也回憶從前原主的記憶,便又想起來夜景歸曾有心把她嫁給四殿下這件事情。無奈原主那時一心想着六殿下,對其他人都十分排斥,再加上黎妃後來出事,四殿下去了歸月國做質子,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如今想來,那位父親也的確是真心爲她打算過的。
“我知道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沒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權青畫說了,說完還特地強調,“我是因爲信任你,所以才把這樣的事情講給你聽,畢竟有些事師離淵都還不知道呢,所以你一定得對得起我這份信任,不要出去亂講。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情就是要解決,也是我們家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不必拿到外面去說。”
權青畫失笑,“我怎的就是那種多嘴多舌之人?你放心,話從哪說起就從哪結束,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我也明白你爲何要找我來說這些事情。師妹,你不是來取經的,你是來求助的!這些年我在臨安之外培養了許多人手,商鋪遍佈天下,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尋找那幾位夫人,至少得在她們上京之前,或是被別人發現之前把她們找到,對吧?”
夜溫言挑眉,“什麼夫人?小三也能算夫人?”
他沒聽懂,“小三是什麼意思?”
“就是親犯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就是明知對方有妻子,還巴巴地往上貼的不道德的人。當然,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所以我那個爹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師妹!”他很無奈,“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說這些難聽的話。”
“就這也叫難聽?”夜溫言呵呵兩聲,“我已經很給他留情面了,要不是看在他有軍功在身,曾爲北齊天下立過汗馬功勞,今兒這番話我一定會站到他墳頭上說去!”
權青畫還只是笑,沒有再同她爭辯,但卻答應了她的那些請求:“我會着人幫你留意着那幾位,邊關那邊也會派人過去,若是找到了人,要麼看住,要麼悄悄帶回來交到你手上,保證不讓夜大夫人知曉,也不會對外走露風聲。
但是師妹,你一定得做好心理準備,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從你父親過世到現在都已經有半年了,興許那幾位早就已經尋到了臨安,就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所以我現在派人去尋未見得能有什麼收穫,你自己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夜溫言點點頭,“我明白,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所以我也沒指望一定就能先一步把人找到,不過就是尋個心理安慰罷了。師兄,多謝你。”
“不必謝。只是你自己有何打算?如果人找到了又該如何?殺嗎?”“殺?”夜溫言搖頭,“爲何要殺人家?犯錯的是男人,對於女人來說,她們不過是給一個男人做了外室,做了妾。當今天下,男人一妻多妾是合理合法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從任何角度去譴責那些女人。即使我私下裏叫她們小三,但實際上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她們也算不得破壞誰的家庭。在這件事情裏,真正有錯的就只有一個人,就是我那父親。
可惜啊!有錯的人已經死了,那麼我就只能盡我所能,替活着的人把傷害降到最低。
當然,如果她們蓄意迫害我的母親和兄姐,抓着這個事得理不饒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不公平不合理的要求,那我也不可能放任她們爲所欲爲。
在外人和家人面前,我一向是幫親不幫理的。”
“好一個幫親不幫理。”權青畫實在有些羨慕這個姑娘的性子,再瞅瞅這小姑娘慘白的臉色,就想起臘月十五那晚,她大大方方地讓他處理傷口。
本以爲這姑娘的性子是隨了爹,如今再想想,應該隨得更多的是她的祖父。
天大亮時,兩人行至外城城門口。已經有許多人進進出出,守城的將士看到他們趕緊就上前行禮,先拜的卻是帝后娘娘,之後才輪到塵王殿下。
夜溫言衝他挑眉,他一下就明白她有這動作的意思,是說:看到沒有!我如今是帝后了!
他笑笑,真心替她高興,只是高興時突然又想起那身大紅裙子的昭蓮郡主,便又同她說:“待封昭蓮到了臨安,怕是要追着你聽如何成爲帝后的所有細節,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夜溫言擺擺手,“沒關係,她願意聽我就給她講,反正我也有好多事想要和她聊。”
他對此實在好奇:“你二人不過就是在大年那幾日才認識,何來話聊?”
兩人走在外城大街上,夜溫言說:“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認識一輩子也相對無言,而有些人,僅僅一面就已經成爲知己。我跟封昭蓮就是一面的知己,這世上除了師離淵,我最惦記的人就是她。她可一定要好好活着,還有許多大事等着我們一起去完成呢!”
說完這些話,她翻身上馬,一把將馬繮繩從權青畫手裏拽了回來。
“師兄,既然一切都結束,那生活就相當於重新開始了!你不要再生我二哥的氣,待封昭蓮到了臨安,我和她一起請你喝酒!我們家五妹妹釀的酒很不錯,到時候我再送你幾壇!”
白裙小姑娘揚鞭打馬,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權青畫想起上次她到塵王府時提的兩罈子好酒,便也有些期待夜家五小姐又會釀出什麼樣的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