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西域的舞姬,到底比西楚的美豔許多。
有了珠玉在前,皇帝看的興致闌珊,也在心裏給二皇子記下了一筆賬。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便見一旁的德妃給他夾了菜:“皇上,您嚐嚐這個。”
德妃生的溫婉,這些年保養的極好,跟他說話的時候,眉眼中滿是小意溫存,看的皇帝心中一動。
他點頭應了,將德妃夾得菜吃了,聲音也溫和了些:“愛妃也喫。”
他們之間這互動,引得一旁的良妃瞬間咬牙。
雖只兩句話,她卻明白了,今夜皇帝怕是要去德妃那裏了!
奈何這是自己的兒子作的妖,良妃在心中先是罵了西域,又是罵了兒子不爭氣,末了,又有些心中鬱郁。
主位上的幾人情緒不一,而顧九則是看的目瞪口呆。
從那二皇子出來搗亂開始,她就有些喫驚,怎麼都沒想到,二皇子竟然會幹出搶走舞姬的事情。
要知道,前世裏這個女子可是皇帝的寵妃!
如今被二皇子給搶了,皇帝必然不會再寵幸她了,畢竟天家最要緊的是顏面。
可經此一事,怕是二皇子也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現在敢跟他搶人,以後誰知道搶什麼?
他還沒老呢!
顧九詫異不已,一旁的秦崢則是淡漠的看着這一幕鬧劇,待得看到她的表情之後,眉眼倒是柔和了一些:“這是怎麼了?”
聽得秦崢詢問自己,顧九悄然道:“他是瘋了麼?”
這二皇子今夜的表現,也也太不正常了。
便在此時,她又聞到了一股味兒。
與下午的香氣有些相似,卻又不大一樣。
這香味兒……
顧九下意識的往苗疆的方向看去,卻見那幾個女子正襟危坐,面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既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看好戲,這事兒像是沒看到似的,一張臉上只有置身事外的沉默。
可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覺得不對勁兒。
難不成,是她們搞的鬼?
顧九纔想到這裏,又將自己的想法跟秦崢說了,誰知卻見男人微微蹙眉,輕聲道:“阿九,慎言。”
現下人多,若被旁人聽到,可就說不清楚了。
秦崢一提醒,顧九這才反應過來,忙的點頭道:“我知道,夫君,你當心。”
小姑娘眼裏的擔憂十分明顯,倒是看得秦崢有些心軟,因笑着抓着她的手,道:“無妨。”
只是心裏卻也有些狐疑。
顧九今夜的態度有些不對,那個舞姬出場的時候,她分明不是豔羨,而是震驚。
後來二皇子與皇帝搶人,她更是一臉難以置信。
分明這人只是一個舞姬,怎麼從顧九的眼中,他竟覺得那女子像是已然成了皇帝后妃似的?
還有她對那些使臣的態度,就像是……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情,而格外的警惕!
這個認知,讓秦崢眉眼微沉,卻在心裏升起了疑問,他的阿九,是不是知道知道什麼,卻不敢告訴自己?
若是如此的話……
秦崢偏頭去看顧九,卻見小姑娘的神情不斷地在西域和北越之人的身上來回巡視。
她的神情裏的疑惑,不像是對未知事情的確定,反倒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
秦崢心中驟然一緊,阿九果然知道些內幕!
可,那是誰告訴她的,她又爲何不敢跟自己說,反倒是寧可自己在暗中擔心?
秦崢心中的疑問不斷被放大,卻不知這次自己倒是真的冤枉了顧九。
顧九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內幕,她只是直覺不對。
雖說因着她的重生,前世跟今生的走向已經有諸多地方不同,可那只是自己身邊的事情。
似是動搖社稷的大事,和與自己無關之事,依舊照着前世的軌跡在行走。
倒不是說這西域女子之事會動搖國本,可她前世裏分明被皇帝直接納入囊中,之後又聖寵不衰好幾年。
二皇子今夜是腦子糊塗了麼,竟然敢這麼沒腦子的當衆搶人?
顧九的神情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圈,卻見這起月臺上已然歌舞昇平,先前那一幕像是從未發生過似的。
但總歸是不一樣了,比如皇帝眼底的陰霾,和西域使臣的不甘。
是的,不甘。
前世裏,西域原本可以藉此機會得到豐厚的條約。
可是今生,因着這人臨時被二皇子給截胡,所以皇帝盛怒之下,更不可能因此在枕邊風的作用下賞賜他們,更遑論說關於絲路的合作條約了。
顧九心中想的清楚,總覺得這事兒哪哪兒都透着點古怪,眸子裏的光芒閃爍着,渾然不知自己這些神情,都被一旁的秦崢盡數的看在了眼裏。
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顧九是有祕密的。
但誰都敢保證,自己就是完全乾淨的呢,所以秦崢從未問過顧九,如果小姑娘願意告訴他,他就願意聽。
如果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去刻意的打探。
但今夜她的模樣,讓秦崢的心裏卻升起幾分憂慮來。
她這個祕密,似乎……有些大。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唯有那樂聲嫋嫋,好一派清平氣象。
起月臺設的高,夜風襲來,在這深秋的夜色,還有些涼意。
不過因着顧九先前同飲了幾杯酒,所以現下非但不冷,還覺得這風十分舒適。
眼見得皇帝舉杯,顧九也隨着將酒杯端了起來,誰知杯中酒還未喝完,就見一個宮人悄悄地走了過來。
“給秦夫人請安。”
現下正中地臺子上舞姬們正在跳舞,並無人注意到這邊的事情,那宮人貼着邊兒走過來,瞧着倒是有什麼事兒。
顧九見狀,因含笑點頭,問道:“你是誰,有事找我?”
那宮人聞言,輕聲回稟道:“回夫人,您的丫鬟在門口等着,說有事求見。”
這話一出,顧九先是一愣,復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白朮是不能進宮的。
所有下人們,都在宮門口候着,至於進宮的貴人們,一律由宮人伺候。
不過,若是有要緊的事情,可以通過宮人,來告訴貴人們的。
顧九想起來這事兒,復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白朮這是打聽到消息了,但因趁着不備,起身道:“我隨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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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卻被秦崢拽住手,問道:“怎麼了?”
現下人多眼雜,顧九不敢跟他說,想了想,因斟酌着笑道:“才讓白朮回家裏取了東西,我去拿了便回來。”
見狀,秦崢點頭應了,待得顧九去了之後,這才收斂了笑容。
小姑娘這是有事兒瞞着他?
而顧九已然跟着宮人去了。
秦崢只思索了一瞬,旋即便站起身來,趁着衆人不注意,隨着顧九一同出去。
雖說是在宮裏,可秦崢到底擔心她的安危。
顧九卻不知身後有個尾巴跟着,待得到了宮門口,便見白朮急匆匆的跑過來,行禮道:“夫人。”
顧九應聲,吩咐那宮人在一旁候着,自己則是輕聲問道:“師父怎麼說的?”
聽得她詢問,白朮將袖子裏揣着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道:“莊先生說了,他要說的話,都在這信裏了。”
得了這話,顧九點頭應了,見四下無人注意,當下便將信封拆開。
而在看完之後,她卻是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信裏的內容……
顧九咬了咬牙,囑咐白朮在馬車上候着,自己則是匆匆的往回跑。
這事兒,她得趕緊告訴秦崢!
只是顧九沒想到,還不等自己回到起月臺,就先撞見了他。
“夫君?”
眼見得她跑的這麼快,秦崢連躲都未曾,點頭應了,又打量了她的表情,因放柔了聲音問道:“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