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語心裏有底了,自然也是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於是鼓起勇氣站上前幾步,一把扯下自己頭上的珠花——“這便是你家小姐送我的珠花,你別上手,咱們讓大家品鑑品鑑。”
柳絮一看白燕語將珠花摘下來了,當時就有些急,忙上前一步就想搶,同時嘴裏頭還道:“真是好大的膽子!那珠花是我家小姐生辰時夫人送的生辰禮,今日能送給你那是你的福份,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拿來品鑑的。”
這話一出其它小姐們就不幹了,“什麼意思?你家小姐的東西我們看都不能看了?有這樣瞧不起人的嗎?我們也是上都城裏有頭有臉人家的女兒,你拿我們當什麼了?”
白燕語自然也是不能讓她把珠花搶走的,於是趕緊把手縮了回來,身子也往邊上側了一步,讓那柳絮撲了個空。
“既然是送給我的東西,自然我想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我說讓什麼人看就讓什麼人看。”她盯着那柳絮說,“你家小姐不也是得了別人的禮再轉送給我嗎?這便是一個道理。何況你一個下人,有何資格這樣同我說話?我也是侯爵府裏的小姐,雖爲庶出,身份卻也不知比你一個奴才高出多少,你說話之前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白蓁蓁聽着這話就連連點頭,白老三可真是硬氣了一回,剛剛她還思量着怕白老三露面,給自己和二姐姐丟人呢!眼下看這樣子是不會丟人了,也用不着自己出面了。
於是她挽起白鶴染的手臂,兩人準備抄手看熱鬧。
柳絮沒搶着珠花,心裏頭別提有多急了。那珠花上有什麼門道她可是再清楚不過,這要是揭穿了她家小姐的臉面何在?於是她極力跟白燕語掰扯,“別以爲侯爵府是多大個門面,要是沒有我們葉家,沒準兒現在文國公府都上街要飯去了。知恩不報也就罷了,沒想到如今還倒打一耙,竟敢與我葉府叫板,我說你都是輕的!”
柳絮這是打定了主意,藉由跟白燕語掰扯這些家族之事來分散衆人精力,儘可能的把焦點轉移,最好是最後只記着吵架,把這個珠花的事兒給忘了。至於自家小姐的傷,看樣子也只能自認倒黴,待日後尋找機會收拾白家。葉家收拾白家,這機會還怕尋不到麼?
於是柳絮幾乎是撒潑打滾的咒罵起白燕語,連帶着文國公府一起罵,說得那叫一個難聽。什麼文國公不做爲,起家全是靠女人,能有今日之崛起全靠葉家幫扶,白家人得記着葉家的恩,是葉家給了你們這樣好的生活,是葉家給了你們能參加百花會的資格。
一時間,倒還真是將在場衆人的注意力成功轉移了,於是有人說起文國公喫白飯,有人說起文國公養異姓兒女,還有人說文國公後面兩房妻室都是葉家女兒,可見是貪足了葉家的權勢和財富。
這些話把個白蓁蓁聽得這個鬧心,她用胳膊肘捅捅她二姐姐,小聲道:“葉家人都這麼不要臉的麼?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個個的睜眼說瞎話啊!葉傢什麼時候養過白家?葉家只會從白家掏銀子好吧?掏空了整座文國公府,最後還不是要紅家來補上這個缺,這些人怎麼能胡說八道呢?咱們就這樣縱着她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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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笑着搖頭,“自然是不能任由她們胡來的。”
“可是你看看現在,這麼多人聽着,我瞅這樣子就算不全信,似乎也是信了八成啊?”
白鶴染安慰她:“別急,這不是纔剛剛開始麼,事情總得一件一件解決。咱們看着你三姐先解決了那朵珠花,至於文國公府到底是誰養家的事,既然今兒有人提了出來,那回頭咱們便深究一下,說不定也能撈一筆偏財呢!”
白蓁蓁來了興致,“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來來來,說說,這偏財怎麼個撈法?”
白鶴染卻不想這時候說,只是告訴這個四妹妹:“稍安勿躁,先把這場戲看完的。”
白燕語那裏也是被這柳絮給氣得夠嗆,不過她卻十分清醒自己該解決的是什麼。她摘了這枚珠花,要解決的便就是這枚珠花,至於文國公府到底承誰的恩情被誰養着花誰家銀錢的事,這可不是她一個庶女能管得了的。葉家人在這如此叫囂,自然有人要她們好看。
於是白燕語根本就不理叫罵的柳絮,只捧着手裏的珠花挨個找人去“品鑑”,還不停地提醒人們:“要聞一聞,一聞便能聞出有香蜜的味道,十分濃郁。”
這些小姐們果然湊近了去聞,果然,蜜香味兒很濃,甚至有人伸手去摸,這一摸不要緊,當時就驚了:“這還粘着呢!這麼多蜜浸在上頭不招來蜂子纔怪。葉家小姐,你這存的是什麼心?你們葉家同白家有什麼恩恩怨怨你們私下裏去解決,怎麼可以在百花會上拉着我們一起受這等驚嚇?這蜂子可不長眼,萬一一個沒叮準叮到了旁人你該如何給人家一個交待?”
這話剛說完,遠處就有哭聲傳來了,人們順聲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竟真的有人被叮。
冷若南趕緊過去查看,又趕緊吩咐人再去莊子裏傳話,然後再驗看其它人,待確定就這兩個被叮的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可看着另外一人被叮在眼皮子上,心裏頭也着了慌。
那是上都府尹韓天剛的嫡親侄女,這要是毀了容可該如何交待?父親跟韓知府關係還不錯來着,可萬萬別因爲自己辦這一場百花會再把關係給整疏遠了。
於是她走過去跟白鶴染說好話去了。
白燕語這頭還在把珠花給人看,待所有人都看過這後便有人提出了質疑:“既然蜜浸在珠花上,爲何你沒事,有事的卻是葉家小姐?”說話的人是郭天香,語氣中也帶着不屑,“說謊也說得像點樣子,這珠花跟這場蜂子叮人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話卻也是有道理的,於是人們又看向白燕語,只聽白燕語說:“我既然讓各位看這珠花,便也會讓各位看另一樣東西。”她將自己隨身的荷包拿了出來,“這是我二姐姐給我的香囊,防蚊蟲防蜂蛇,所以那些蜂子先是在我頭頂盤旋,卻並不敢傷我。我說這話興許有人不信,也會懷疑這香囊的真實性與功效,沒關係,咱們大可以現在就請一位大夫過來當場驗一驗,看我說得是不是對的。至於功效有沒有我說的這樣神奇,這個我覺得真不用懷疑,因爲外界人人都知我二姐姐是神醫,就連皇上都公開認了她神醫的身份,她能製出有如此奇效的香囊又有何可不信的呢?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問得可真有水平,說不信吧,人家可是皇上都認可的神醫,你想說不信那不是在質疑皇上?至於香囊裏面是不是裝着藥,這時有位小姐走上前,笑着對白燕語說:“我是太醫院院首鄭鐸的女兒,自幼便跟着父親學了常理,也算曉通醫理,不如就由我來辨認一番吧!”
太醫院因爲管着人們的命脈,所以人們少不得給鄭家人一些顏面,於是紛紛點頭。
鄭玉琳便走上前,接了白燕語手裏的荷包直接拆開了來,再湊近聞聞,不由得現出驚訝:“確實是難得的方子,沒想到天賜公主連如此古方都有!大家來看看吧,白家三小姐說得沒錯,有這荷包在身,別說是蜂子,就是蛇到了跟前也得退避三舍。”
有了鄭玉琳的作證,人們更相信白燕語說的是實情了,何況鄭玉琳還說:“之所以蜂子不敢蟄白家小姐之後又去蟄葉家小姐,想必是因爲這支珠花之前是戴在葉小姐的頭上,她還親自動手摘下來送給了白小姐。留有餘香,這才引蜂而至吧!”
人們徹底明白了,敢情這都是自找的,害人不成反害己,葉家這回真是賠了珠花又折女。
人羣中有幾道恨意的目光投向了葉嬌美,卻是郭天香和孔曼蓉等人。郭天香更是從牙縫裏擠出話來道:“沒用的東西,害個人都不會,真是活該。”
而孔曼蓉則也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只是她除了想法之外還在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臉。也不怎麼了,這臉癢得緊,她都恨不能用指甲去撓。
而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幾位小姐也是同樣的感覺,一個個都在那兒搓臉。
葉嬌美的丫鬟柳絮此時也有些沒底氣了,明顯的計謀被拆穿,她再說什麼都是狡辯,可心裏頭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的。
於是她一邊陪在葉嬌美身邊一邊咒罵着:“沒良心的東西,喫着葉家的用着葉家的,到頭來卻還要如此陷害我葉家人,良心真是被狗吃了。也不知道是一天到晚在我葉家人面前卑躬屈膝,沒想到一轉頭就讓他的女兒來禍害葉家的嫡小姐。這人真是兩面三刀,狼子野心!”
白燕語不再說話,默默退回白鶴染身邊。白鶴染倒是被那柳絮的話給逗笑了,於是開了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