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都聽笑了,“誰還會嫌銀子多的?紅家都是東秦首富了,不也沒見他們停止過賺錢?銀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多了纔有底氣。”
白蓁蓁吐吐舌頭,“紅家的人就有這個喜好,他們樂意賺銀子,簡直把賺銀子當成一種樂趣來。可是我瞅着你可這沒種喜好,將來是要嫁入王府的,銀子還不是可着你用。”
白鶴染搖搖頭,還是那套理論:“銀子多了,說話做事都有底氣。”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爲了錢受過什麼樣的苦,前世她接手白家時,偌大家族已經被揮霍一空,她爹後來更是將存款一鍋端,一分錢都沒給她留下。看似祖產都給了她,可祖產非但不是錢,還是個喫錢的無底洞。
房子需要維護,傭人需要工資,就是院子裏的花草也需要人栽培養護。還有汽車油錢保養錢保險錢,哪一樣不是大筆大筆的支出。
一幢地上三層地下三層的大型獨幢別墅,一個月光是維護費用就是天價,就更別提人員的工資和喫穿用行。她有一段日子捉襟見肘,幾乎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前世是科技發達的時代,毒之一脈一直沒有很徹底的入世,家裏除了個別人悄悄做起生意來,她本人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那些個的。以至於家裏人一空,她一個人對着那麼些留下來的傭人直接陷入了兩難。
辭退吧,那些人爲白家服務多年,甚至有的人還是幾代人都在爲白家工作,總有幾分人情在,她做不到開口一句就將人給辭了。可是不辭吧,到了月底發工資時,她除了變賣家產,幾乎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後來被逼得沒了辦法,只能開口跟其它四脈的姐妹們借錢度日。
那雖算不上她前一世最難熬的日子,卻也是一想起來就甚覺難堪,深深吸取了教訓的。
所以,這一世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賺錢,即便沒有今生閣要養,也不停地告誡自己手裏銀子一定要多一些,更多一些,一直多到她無論陷入何等境地,都不會跟人開口借錢的程度。
這是一種骨子裏帶來的習慣,忘不掉,也改不了。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府裏走着,走着走着就停了下來,白蓁蓁扯了她一把,“姐,大哥哥來了,好像是來尋你的。”
白鶴染將回憶收回來,一擡頭,果然見到白浩宸正迎着她們這邊走來,走來的方向不是韜光閣,倒像是如今被白花顏住着的風華院兒。
“沒想到在這裏碰着二妹妹,我本來打算差個丫鬟到你院兒裏尋你說話呢!”白浩宸態度很好,竟也衝着白蓁蓁點了點頭,很是有一副兄長的樣子同她說話:“四妹妹也在,你得了九殿下的姻緣,大哥都還沒來得及當面跟你說聲恭喜。回頭你有什麼喜歡的就同大哥說,這種喜事大哥理當送份賀禮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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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蓁蓁都聽笑了,“大哥這是發財了?給我送賀禮可不太好送,我這人從小見銀子見得多了,你送的東西要不是稀罕的,我可是半眼都瞧不上。可你哪來的銀子給我置辦稀罕物件兒呢?別是光公中的銀子,那就成了我自己掏錢給自己買禮,跟你不挨着。”
這是很打臉的話了,白浩宸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又不好跟這位四妹妹硬碰着來。一來如今還真是喫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他平日花錢的銀子都是公中給的。二來這個妹妹剛得了九殿下的婚約,正是風頭正盛時,雖說九殿下在外的風評比十殿下好些,也沒十殿下那麼不講理,這四妹妹也是除了嘴巴不饒人,真本事倒沒白鶴染那樣能耐。可到底這張利嘴也能剜得人掉了肉,所以他實在不想爭一時之快。
於是他訕訕一笑,“妹妹說得有理,那便禮輕情義重,回頭我撿幾樣女孩子家用得上的送給你,寒酸了你也別嫌棄。往後大哥若是能憑本事得着好物,一定會記得將這份禮重新補一補,你看如何?”
這白浩宸自打從大牢裏出來就轉了性子,不但說話做事都是客客氣氣的,禮數上也通常讓人挑不出錯來,還總是面帶微笑一副和氣的樣子。這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這樣說話,白蓁蓁也不好再擡槓,於是也勉強擠了個笑出來,“行吧,那你們說着話,我回去看看軒兒。”她跟白鶴染點點頭,轉身走了。
白鶴染身邊沒跟着下人,迎春在外頭忙着還沒回來,白浩宸也將自己身邊的隨侍趕走,這才壓低了聲音同白鶴染說:“二妹妹,咱們借一步,到亭子裏說話可好?”
白鶴染沒說什麼,先一步往一間亭子裏走了去,倒是白浩宸又主動開了口:“我剛從五妹妹那裏回來,父親和三夫人也在,我聽他們唸叨着三日期限已過,你還沒送傷藥過去,三夫人有些着急,父親一直在安慰她,說是明日一早就來跟你提這個事。”
白鶴染方纔想起還有個白花顏等着她的藥治臉。
不過這都是小事,她藥屋裏備出來的藥不少,撿幾樣就能給白花顏拿去用。但她沒接這個話茬兒,只是問白浩宸:“怎麼,如今你對五妹妹倒是關照得多,聽說已經去看過幾回了。”
白浩宸點點頭,“畢竟是從小養在我母親身邊長大的,再加上我母親同三夫人也是姐妹,關係自然親近些。不過我也就是去看看,出於禮數而已,並沒別的什麼打算。”
白鶴染笑了笑,“你看不看她跟我沒多大關係,我也沒工夫管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不管卻不代表別人不管,我可是聽說因爲你經常去探望,已經讓三夫人跟自己的親生女兒之間生了嫌隙,認爲白花顏心裏一直想着養自己長大的嫡母,跟她這個生母不親。”
“這……沒有的事,二妹妹是聽誰說的?”
白鶴染不語,白浩宸也有些尷尬,人家這是擺明了不願同他多說,他何必多此一問呢?
但這事兒也不是能再繼續往下嘮,於是他琢磨着又道:“其實我就是出於關心纔去探望,至於三夫人怎麼想,那是她的事。可是話說過來,阿染,如果身爲兄長的我多去看妹妹幾次就要被人多想,那咱們家這位三夫人的心思可是太多了。花顏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再怎麼不養在身邊那也是日日都能見着面的,難不成就因爲這點小事去懷疑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怎麼可以這樣子,這哪裏是一個嫡母該有的姿態。”
白鶴染覺得他說得也是有道理的,小葉氏是庶女出身,許多事做起來格局都忒小,上不了檯面兒。但這白浩宸也不是個乾淨老實的人,她聽劍影說起過,白浩宸總是挑着小葉氏去看白花顏時,先一步到了風華院兒,每每都跟白花顏說起當初大葉氏待她的好,同時也不忘揶揄小葉氏幾句,話裏話外提醒白花顏生母與她不親。
而那白花顏就是個腦子少根筋的蠢蛋,幾番挑撥下來,如今也是對自己的生母厭惡至極,更是憎恨起她肚裏的孩子來。以至於跟白浩宸交談間,話總會說得過激。
過激的話被心思精細的小葉氏聽了去,心裏又怎麼能有好滋味?所以一來二去的,這對母女的仇可就結下了,聽說白花顏還偷偷叫人紮了個小人兒,寫了小葉氏的名字,然後沒日沒夜地扎那小人兒的肚子,其目的可見一斑。
“你尋我就是爲了說這些?”她問白浩宸,“如果只是說這些,那我可就回去了。”
白浩宸趕緊又道:“不是不是,不說這些,這些只是感慨而已。其實我尋你也不是我有事,而是二夫人她……想見你一見。”他沒敢再一口一個母親的叫,怕惹怒白鶴染。畢竟大葉氏是下堂之妻,如今府裏都叫她葉姨娘,真真兒是跟從前的小葉氏換了身份地位。
白鶴染挑挑眉,“見我作甚?”
白浩宸一臉苦色,“二妹妹,咱們就別這樣拐彎抹角地說話了,你去見她一見,有什麼話你們當面說,總比我這樣傳着的好。其實無外乎就是你曾經同她提過的,可助她重回嫡母之位的事。這事也過了有一陣子了,她有些着急了。二妹妹,你就看在之前幾次家中鬧事情時,我多多少少也是幫了你說話的份兒上,去見見她,可好?”
白鶴染本想再揶揄他幾句,可近日發生的這許多事情,讓她有點兒顧不上跟白浩宸多廢話。她倒是也有讓大葉氏迅速歸位的心思,引出失蹤的白驚鴻,這件事她一直都沒有忘記,且如今甚至還有點兒迫在眉睫。
她總得讓葉家翻出更大的水花來,做的事越多出的錯纔會越多,漏洞也才更容易被發現。而不是讓他們繼續眯着裝死,繼續暗中做手腳,那樣她得何年何月能拆穿葉家的陰謀陽謀?
“罷了,左右這會兒不忙,便隨你去看一看她。”白鶴染應承下來,同時也說了一句讓白浩宸更加激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