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顧九這話,秦崢卻是嗤了一聲,道:“這麼想要跟過來,你想什麼呢?”
被秦崢給看穿,顧九頓時有些赧然,見四下無人,因輕聲道:“方纔,我看到了她身上帶着一個香囊。”
因着接近了她,所以顧九很清晰的聞了出來,那香囊裏面,放了幾味於身體無益的藥材。
可上次見沐凝的時候,還沒有呢。
新戴一個香囊沒什麼,可戴的香囊裏有古怪,這事兒就值得商榷了。
她自然不能大庭廣衆之下提醒沐凝,且還不知這東西到底是沐凝自己配置的,還是旁人贈的,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
正巧沐凝邀請她來品酒,顧九這纔想着順水推舟,前來一看。
待得顧九將那香囊的事兒說了,秦崢也微微蹙眉,問道:“那香囊,到底有何功效?”
顧九抿了抿脣,蹙眉道:“避子之效。”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可也不止如此,那裏面有兩味藥,金錢子和佛手蓮,若是聞得多了,與曼陀羅功效相似。”
而曼陀羅,可致人深陷幻境,不辨真僞。
這話一出,秦崢的神情也冷凝了幾分,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輕聲寬撫了顧九,一面琢磨着,此事需的跟姜道臣說一說。
纔想到了這裏,就見沐凝去而復返,手裏還拎着兩壺酒。
“夫人久等了。”
她說話的時候,只看着顧九,眉眼裏滿是笑意,至於一旁的秦崢,則被沐凝選擇性的忽視掉了。
秦崢正找姜道臣有事兒,因此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外面的侍衛,復又跟顧九柔聲道:“你先在這兒玩,我去去便回。”
顧九見狀,點頭應了,待得秦崢走之後,這才笑着跟沐凝道:“深夜叨擾,沐老闆不會介意吧。”
聽得她這話,沐凝則是笑道:“夫人什麼時候來,沐凝都是歡迎的。只不過,這別院是姜家的,與我無關,您這叨擾,倒是談不上。”
她一面說着,一面將酒壺擺在桌案上,又將食盒裏的點心果子端了出來,笑道:“飯菜還在預備呢,這裏到底不是我的酒坊,東西不齊全,秦夫人莫要嫌棄。”
沐凝這話,倒是讓顧九心中一動,因笑道:“你現下就在這兒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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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沐凝先是看了一眼顧九,旋即瞭然的笑道:“原來夫人還不知道。”
她說到這兒,自嘲的一笑,道:“不瞞你說,我現下被姜大人扣押了,他不准我走,妾身哪裏都去不得。”
這話說的直白,顧九則是問道:“他爲何要扣你?”
沐凝將酒滿在杯中,當先端起來喝了,似笑非笑道:“若我說,他將我當成了替身,夫人可信?”
這話一出,顧九卻是微微一愣。
眼前女子不知是演技太好,還是心中的確有苦悶,至少她現下這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過真實。
就像是……心裏生了情愫,默默承受着一切。
顧九心中一頓,旋即道:“若是如此,沐老闆還是將話與他說開了的好,況且,你又怎知,他是將你當成替身了呢?”
姜道臣心裏只有一個人,那人便是莫雲袖。
而沐凝卻忘記了記憶,誤以爲對方將自己當成替身?
這都是什麼狗血橋段!
顧九心裏嘆息,卻又心神一稟。
若不是她已然知道沐凝攪和進了紅蓮教的一池渾水之中,怕是還真的要信了她這一番話。
可是現在,沐凝跟自己說這個,是想博取她的同情心,且將姜道臣塑造成一個薄情寡義的無恥之人,必要時候,她的同情心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利用藉口。
念及此,顧九心中警惕,面上倒是分毫不露。
沐凝聽得她這話,卻是垂眸苦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喝了個乾淨。
“咱們不說這個了,上次給夫人添了麻煩,妾身給您賠罪。”
她實在是太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如今見了顧九,雖說這番話的確是抱有目的,可也真的是想找人訴說一番。
喝完杯中酒之後,沐凝拿着酒杯在手指間轉着,眼中雖然帶着笑意,可是那一分落寞卻是怎麼都掩飾不掉。
這會兒沒有旁人,房中只她們二人。眼前美人強顏歡笑,即便顧九是女子,見她這模樣,也忍不住有些觸動。
她嘆了口氣,安撫道:“無妨,你原也沒有給我添麻煩。”
先前知道沐凝是紅蓮教的人,顧九心中滿是警惕。可是在知曉對方是被滅門的莫雲袖之後,卻又有些同情。
如今這兩種情緒糾纏在一起,在看沐凝這寂寥的模樣,到底是有些同情。
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聽得顧九這話,沐凝微微一笑,自己將酒杯放在桌案上滿上,一面又笑着招呼她:“嚐嚐妾身釀的酒,此酒名爲月桂,今夜中秋節,喝它正適合不過。”
她說到這兒,又想起一件事兒,因笑着喊了人:“去將我今兒上午做的月餅端過來。”
丫鬟聞言應聲去了,顧九則是詫異的問道:“你還會做月餅?”
沐凝笑眯眯的彎了彎脣,道:“呆在這兒不知歲月,若不找點事情打發,怕是要被憋瘋了。”
她雖笑着,卻帶着落寞。
顧九見狀,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好在沐凝自己會安慰自己,復又笑眯眯道:“來,喝酒。”
不得不說,沐凝釀酒技術的確是一絕。
顧九只端起來酒杯,就聞到裏面清香的氣息,夾着一點點的厚重,讓人忍不住心神意動。
這酒,沐凝已經喝了好幾杯了。且顧九先前一直留心觀察,知道這酒壺也沒有被動手腳,方纔低頭抿了一口。
杯子也沒問題,酒更沒問題。
雖說顧九不會品酒,可她會品毒。
對於沐凝,顧九雖然同情,到底是留了心眼的,現下喝了酒之後,卻並沒有立刻去喫其他東西,而是笑着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你這香囊倒是好看,哪裏買的?”
聽得顧九詢問,沐凝垂眸看了一眼腰間懸掛的香囊,問道:“你說這個?”
她說着,神情自如的將腰間的香囊解了下來,打量了一圈,復又笑着遞給顧九,道:“丫鬟們從外面買回來的,只是沒瞧見標記,夫人喜歡就送你吧。”
顧九心神微動,將酒杯放下,接了那香囊,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裏面的東西,笑着誇讚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不過這香囊的做工精緻,我倒是第一次見。”
她面上雖然帶着笑,心裏卻是起了疑心。
瞧着沐凝的模樣,倒像是不知道這裏面是什麼似的,可是……這香囊裏面的藥物,她先前就已經起了疑心,現下湊近了聞過,越發確認了。
這裏面的藥材的確有害。
且還是對佩戴者有害。
沐凝再笨,也不至於自己害自己吧?
除非,她不知情。
顧九心裏這樣想着,又將香囊給她遞了回去,沐凝接過來,笑道:“倒是我思慮不周了,哪兒能讓你用我佩戴過的東西——白巧。”
她話音落下,便見一個丫鬟走了進來,行禮問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沐凝笑着舉了舉這個香囊,道:“這香囊你是從哪兒買的?”
白巧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那香囊,卻是微微變色,旋即吶吶道:“從一個小攤位上買的,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指攪在一起,那態度讓顧九眯了眯眼。
這個丫鬟,怕是有問題。
顧九這樣想着,因笑着道:“我瞧着這香囊精緻,想着也買一個戴着玩兒呢。白巧姑娘可記得在哪兒買的不曾,我也打發丫鬟買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