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炳易看着那泛舊卻乾淨的針包,雙手接了過來。
粗糙的手指拂過。
“我不能隨便佔年輕人的便宜,但師傅接受徒弟的孝敬,也算是天經地義。”他渾濁矍鑠的雙眸看着喬惜問道,“你願意成爲金針術第十九代傳人嗎?”
他這一生,處處搶程寒風頭。
連醫術都算是平分秋色。
可程寒收的這個徒弟,他實在是眼饞。
那他也收了,就不算是輸給程寒了。
喬惜難以置信。
怔怔愣在原地。
不僅是她,連陸家父女的眼中都閃過愕然和震驚!
黃炳易說過不會收徒,怎麼打了自己的老臉!
喬惜憑什麼有這麼好的福氣,前有國醫程寒爲師,後有金針術傳人收她爲徒。
觀衆席被淘汰的年輕中醫吼道:“我感覺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黃老先生收喬惜爲徒?”
“這不是真的!”
“那可是當年和國醫平分秋色的金針術黃炳易!早知道我該刻苦學習的,誰能想到今年的試針大會魁首能夠被黃老先生收爲徒弟!”
“這個世道瘋了!往後誰敢說喬惜醫術不精,她分明天賦過人!年輕一輩鮮少有人能比得上,除了陸映雪!”
“陸映雪要是今天沒過敏,我倒是很期待她們對決。可惜了……”
梆梆兩下!
孫威猛握着拳頭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好痛!是真的!老陳,喬惜不僅拿到了試針大會魁首,還被那老頭當場收徒,像做夢一樣!”
天知道他們擔心喬惜輸了怎麼辦,甚至他都想僱傭幾十個保鏢將喬惜當場帶出,免得那陸半農要對她下手!
這下好了!
都是好事!
回家應該好好慶祝一番,喝他個三天三夜!
孫威猛的眼眶發紅,激動得嗚嗚哭。
老陳抽了幾張面巾紙丟給他,“孫少,這不是做夢。我們少夫人本來就很厲害,是大家都低估了她的能力。別忘了到底是誰將我們少爺雙腿治好的。”
她一開始就厲害!
平常人能夠治他們少爺的雙腿?
“是呀,她還治好了我的不孕不育。我老孃都不用拼二胎了,現在只要我想就能生出孩子。我以後要是生了十個八個崽崽,讓他們都喊喬惜乾媽。”
孫威猛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霍行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帶着幾分嫌棄:“她會有自己的孩子,不需要給你的孩子當乾媽。”
“霍二,你這麼沒人情味。等等,我倒是要問問那位鍾少,他還和我嗆聲說試針大會魁首是他的心上人呢,他的心上人一個進了警察局,一個過敏無法比賽。”
孫威猛轉頭就要去炫耀,卻看到邊上的貴賓席空了。
桌上的茶水也涼透了。
鐘意走了很久了。
“他人呢?輸不起跑了?”
霍行舟的視線緩緩掠過那杯涼茶,眼底閃過幾分莫名的笑意。警察進來帶走向明珠的時候,鐘意就已經走了。
他的目的達到了。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與名。
只是試針大會是要結束了,但後續的一大堆事情還沒有收尾。
陸家父女會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陰謀,他們是中了圈套。
到時,帝都的局勢又會更加混亂。
鐘意的繼承人之位,或許也會有動搖。
這份人情,他會還給鐘意。
孫威猛見他一臉深沉,又小聲問道:“喬惜到底會不會接受啊?她不會說自己已經有個師傅,就拒絕這種好事吧?我聽說中醫沒有那種講究,一輩子只能有一個師傅的……”
霍行舟的嗓音極輕:“她不會。”
喬惜想要學各家所長,不會故步自封的。
程寒當年也讓她學了雀啄術,和其他的針法,想來也不會介意這種事。
果然。
霍行舟的話音剛落下。
高臺上,喬惜看着黃炳易說道:“老先生垂愛,榮幸之至。只怕我愚笨,學不好您的金針術,希望您別嫌棄我這個學生。”
“那你就好好努力,別給我丟臉。這段時間我都在帝都,你每兩日就來尋我,學不到家就別想偷懶。”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是,老師。”
黃炳易聽到她這樣的稱呼,哼笑了一聲也沒有糾正。
喊程寒師傅,喊他老師。
意思是這個意思,卻總覺得親疏有別。
小滑頭!
陸半農看着這一幕,差點嘔出一口血來。他忍着怒火說道:“恭喜黃老先生,喜得高徒!沒想到喬惜居然能入您的法眼,真是難得!”
這些東西,原本都該屬於他的女兒!
魁首是!
金針術也是!
黃炳易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說道:“陸會長,以後這丫頭也是有我撐腰的。我脾氣古怪,但護短。你可不要仗着資歷,在協會內欺負了她。”
“自然不會。”
陸半農笑着說道。
他卻將喬惜恨死了。
這麼快,黃炳易就護着她了,看來以後確實有點難纏。
他揚聲說道:“感謝各位遠赴帝都觀看試針大會,感謝各位老前輩們悉心指導,也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和年輕中醫的支持,十年一次盛典到此結束。”
“請大家有序離場。”
陸半農一說完,黃炳易率先從內場離開了。
而媒體蜂擁而至,將陸家父女和喬惜團團圍住。
“請問陸小姐,您比賽的時候過敏是意外還是人爲?比賽期間,我們觀察到您似乎和嚮明珠起了衝突,是否知道了她故意傷人的事?”
“陸小姐,這次沒有蟬聯魁首,請問您是什麼感受?”
這些問題,都像是在陸映雪的心口上扎刀子。
陸映雪臉上溫和的笑意都差點維持不住,她腦子亂哄哄的。
反觀喬惜那邊卻是花團錦簇。
都在問她拿到了魁首,是什麼感受。
誇她沒有墮了程寒國醫之名。
稱讚她是嚴師出高徒,天賦過人又被黃老先生看中。
陸映雪心中憤恨,手心被指甲掐出了一個個深深的月牙,幾乎是要沁出血來。
她緩緩開口:“抱歉,我身體不適。嚴重過敏,還要趕着去治療。有機會的話,下次接受你們的採訪。”
她和陸半農擠出了人羣。
勝敗已分!
敗者終究是落寞的!
陸家父女沉默地走到了停車場內,坐進了加長的林肯。
陸半農神情冰冷,揚起手一巴掌扇到了陸映雪的臉上。
留下了發紅的指引!
這是他第一次打陸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