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肖蒙,“……”
唉。
行吧。
誰讓他們是主子。
倔起來的時候,她真恨不得下跪。
肖蒙熄了燈,心裏記得陸易深的叮囑,沒回自己房間,就在離蘇橙牀不遠的榻上,找了牀被子跟着歇下閉目養神了。
她沒睡,果然就聽見蘇橙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聲音。
明顯是睡不着。
肖蒙在黑暗中默默睜開眼睛。
這個世上,果然還是先生最瞭解夫人。
蘇橙是真睡不着,不僅睡不着,心裏還煩的要命。
越睡越煩。
她知道陸易深肯定沒走,以他的性子,哪怕凍的再次發燒,沒見到她,他也不會走。
他身體本來就差,要是再被冷風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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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想用苦肉計讓她心軟是嗎?!
蘇橙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催眠自己。
可心裏有事的時候,越想睡,偏偏越睡不着。
就算她可以努力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去想他,可腦子裏又忍不住跳出來早上那些足以讓她崩潰心碎的畫面。
水碧脖子裏,胸口的痕跡……
那種痕跡,她再清楚不過,都是男人的脣和手弄出來的。
她一想到這些,身體就像被丟進了無邊的冰窖中,忍不住的發冷發抖。
就算他是被算計的,可爲什麼他沒能把水碧認出來?
不對。
事情不對勁。
她猛然想起,當年陸國忠用幻影果逼迫過陸易深和珍妮同處一晚,從藥效上來說,幻影果和合歡丸是一樣的東西,陸易深當年明明是可以感知到珍妮不是她的,且剋制住了,爲什麼這一次就不行,且一點記憶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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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水碧凌晨是怎麼找到陸易深的住處,誰帶她來的?軍營裏有基山的間細?
她腦子裏不知爲何,突然就竄出那天在小院門口遇到的,那個探頭探腦的中年大漢。
他穿着軍裝,的確是軍營的人,可卻不敢進來看望陸易深,她當時沒有多想,難道這個人是心虛,所以不敢進來?
蘇橙扯掉被子,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
難怪她覺得那大漢上的車子長的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因爲那是宮裏的車!她見過那輛車,曾經來公主殿接過水碧!
肖蒙見蘇橙一下子“垂死病中驚坐起”,驚的立馬從榻上站了下來,“夫人,您怎麼了?!”
然後她就看見蘇橙一把掀開了被子,沒回答她的話,直接快步走向了門外。
肖蒙急的在後面喊,“夫人!您沒穿鞋子!”
她連忙收拾了鞋子,又揀了件外套匆匆追出去。
真是要命的祖宗,說不見的時候怎麼求着都不肯見,這會兒想見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也不看看外面是什麼溫度!
……
清心殿外。
“先生,大小姐房裏的燈已經熄了這麼久了,肯定歇下了,您再等着也無用,不能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啊,您還是回車上吧。”
男人又咳了好幾聲,以拳抵脣,眉心蹙的很深。
姚松趕緊遞紙巾過去。
然後默默別開眼。
他不敢看先生紙團上的血。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今天吐的第幾次血了。
這身體要再被這麼糟蹋下去,這可怎麼辦啊!
他正要脫下大衣,想着幫陸易深暫時抵禦一下風寒,就突然看見後頭車道上有刺眼的車前燈光照來。
這個點?怎麼還會有車過來?
姚松轉身看去。
“陸先生!”
有侍衛跑過來,滿頭大汗,對着陸易深匆匆行了禮,“陸先生,可算找到您了,軍工廠丟失了一批沙漠之鷹,倉庫覈算了兩遍,少了一千把,大統領命我趕緊過來向您彙報!”
陸易深將紙團收緊,因爲這句話,清俊的眉目看了過來,嗓音微沉,“怎麼回事?”
那侍衛氣都沒喘順,趕緊回答,“大統領查到了一張調令函,還有那一千把沙漠之鷹的出庫記錄,時間對的上,但調令函上頭有您的私印,大統領知道您不會隨便把武器弄出去用於別處,他嚴重懷疑是有人盜了您的私印,私自把沙漠之鷹偷調了出去!”
陸易深拿開姚松的外套,直接朝着身後的車子走去,俊逸的五官輪廓在月色下像是覆了層冰霜嚴峻,神情很是凝重,“馬上回軍營。”
一千把沙漠之鷹,若是被有心人拿着,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所能產生的後果是無法估量的。
姚松見陸易深終於肯回去了,感激的看了眼那侍衛,就急匆匆的跟上陸易深的腳步,替他拉開了車門後座。
那侍衛被姚松這記眼神弄的莫名其妙,抓了抓腦門上的幾根毛。
他爲什麼會覺得,姚松方纔聽說沙漠之鷹失蹤了,好像還挺高興?
車子就停在清心殿正門不遠處,姚松熟練的倒車,駛上車道後,開始加速。
陸易深拖着病體站了一天,他也是陪着站了一天,身體都快凍的不像是自己的了。
上車好一會兒,他都沒能緩過勁來。
他瞥了眼後座上的男人,見陸易深手肘撐在車窗上,大手覆着額頭正闔眸小憩,就識趣的沒開口。
清淺月光從菸灰色的車窗外傾灑進來,交織着道路兩旁的橘黃色路燈,忽明忽暗的光影,將他本就深邃的眉骨渲染的更加硬朗。
姚松本來是想安慰陸易深一句,他覺得大小姐今天的反應有點過了,畢竟在素羅紀國,一個男人是可以娶四個妻子的,尤其越是站得高的男人,像陸先生這種地位的,將來女人絕不會少,怎麼可能只愛大小姐一個,大小姐遲早是要學會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陸先生的。
可等他看了陸易深在蘇橙生氣之後的所作所爲,是如此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求原諒的姿態,寧願在冷風裏凍到吐血發燒,也不敢進去和大小姐說一句話,生怕惹她不快,姚松就慶幸這些話還好沒說出來。
否則可能蘇橙沒揍他,他就已經先被自家先生弄死了。
姚松嘆息一聲,反正他是絕不能理解這種一生一代一雙人的愛情。
車子正要在車道上轉彎,姚松視線下意識的瞥過後視鏡,驀然就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追着車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