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宮內的沈青黛，對此當然是不知道的。
她此刻安靜的坐在角落裏，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爲凌雲的身份，雖然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
但是那些鄙夷的目光就不要去看了吧。
只是，
沈青黛望着忽然出現在身前的人。
微微的愣了一下。
心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她倒是忘了，參加宮宴是會遇到自家母親的。
前世她本以爲母親會幫自己逃出京都。
可是、
“青黛，你別怪娘，沈家還有那麼多的女兒，不能因爲你染上污點。”
腦子裏還是當時沈夫人的話，甚至那窒息的感覺都跟着涌上來。
讓沈青黛臉色一白。
前世她雖然是自縊而亡。
但是，這裏面也有自家母親的手筆。
“沈夫人。”一側凌霜彎腰行禮。
聲音將沈青黛從回憶里拉出來。
壓了壓心口那悶悶的感覺，起身對着沈夫人彎了彎腰“母親。”
這稱呼讓沈夫人一愣。
看了看沈青黛慘白的臉色，再看了看她身側的凌霜。
“你這是和母親生分了！”
“當初、”沈夫人說到這裏微微的頓了頓。
“你爹也是沒有辦法，聖命難違！”最後四個字壓了壓。
沈青黛低着頭，想要說些什麼。
可喉嚨似乎被什麼堵着，張了張嘴一句也沒說出來。
努力的勾了勾嘴角。
擡頭笑望着沈夫人。
還是記憶裏的模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面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沈青黛柔柔笑起來的時候，與沈夫人像了十成十。
母女兩個對視了一眼。
沈青黛目光移到沈夫人身側人的身上。
“三妹妹。”
“長姐！”沈青虹笑着拂了拂身子。
“青虹，你先去玩一會，別跑遠了。”沈夫人含笑望着沈青虹，後者乖乖的點頭。
沈夫人又叮囑小丫環好生照看。
直到人走遠，面上的笑意纔跟着收斂。
看了看沈青黛，語氣有些悵然。
“青虹和青胭，被記在我名下，現在也是咱們丞相府的嫡女了。”
“你就這麼嫁了出去，到底是……”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是沈青黛明白。
她這嫁的不光彩，對沈家也沒什麼助力。
沈家當然得培養新人。
沈夫人在那碎碎唸的叨咕，沈青黛安靜的含笑聽着。
直到沈夫人話音一頓“回門那日，娘等了你一個上午。”
“可是……那凌雲對你不好？”她問得直接，也沒有避諱凌霜的意思。
沈青黛見此，眸子裏的光色暗了暗。
然後笑着搖頭“她對我挺好的。”
“我聽說、”沈夫人才開個了頭，目光終於在凌霜身上頓了頓。
意思再明顯不過。
然而、沈青黛全當看不見。
凌霜也是恭敬的站在身旁，沒有迴避的意思。
沈夫人略微的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開口“我聽說，那些太監總有些折磨人的法子……”
“娘知道你自小就重規矩，怕是要吃些苦頭。”
“前些日子，你爹在外面找了個人，過幾日送去你府上，你也好……”
沈夫人說到這裏，面上帶了幾分尷尬。
“雖然都是些伺候人的法子，可學了總能讓你少受些磋磨。”說完眼圈一紅，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沈青黛望着身前的母親，心情有些一言難盡。
若說沈夫人不心疼她，那絕對是胡說八道。
可、
她與整個沈家的榮光比起來，這要差了許多。
她母親也是高門貴女，自小的規矩就是家族榮光。
在這四個字面前，莫說是她這個女兒。
就是自身也要給這四個字讓路。
所以，她能那麼自然的接受將庶妹記在名下。
那麼理所當然的爲沈綏遠奔走。
那麼自然的勸自己。
聽到這裏沈青黛聽明白。
沈家還是想拉攏凌雲的，也想發揮她這嫡女的作用。
沈夫人見她不搭話，目光終於落在沈青黛的臉上。
見到她眼底的複雜，也是微微一愣。
“青黛，你……”
“母親。”沈青黛卻是不想再聽下去了。
爲難的嘆了口氣“我家爺脾氣不太好，往日裏也不許我出門亂走。”
“她和我爹自來不合，也不會讓沈家送人進來的。”反正滿京都的人，都覺得凌雲脾氣不好。
那她就拿出來用一用吧。
不用想也知道沈家會送什麼人進來。
她一點也不想學，甚至見都不想見。
現在這樣，凌雲已經要折騰死她了。
若是在學些討好人的法子，自己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她這麼直接的拒絕，沈夫人也不意外。
實在是、
凌雲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千翼衛大太監，能有什麼好脾氣。
“那明日娘叫人給你送些東西過去……”沈夫人只能選擇第二條路了。
沈青黛還沒開口拒絕。
門外小太監忽然高聲喊了一嗓子。
“陛下駕到，太后娘娘駕到……”聲音尖細、穿透力極強。
沈夫人愣了一下。
擡手拍了拍沈青黛的手腕。
轉身去找沈青虹。
沈青黛望着紛紛跪拜的人，跟着規矩的拜下去。
跪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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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頭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傳過來“母后，改叫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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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笑着扶太后坐好。
說是太后，可年紀其實並不大。
入宮的年紀小，生下小皇帝的時候才十幾歲。
而今也不過是三十餘歲的年紀，加上保養的不錯，看着更年輕。
“都起來吧。”太后笑着擺了擺手。
一側小太監扯着嗓子喊了一聲“起。”
沈青黛的位置並不起眼。
幾乎都要出了殿外了。
可凌雲目光還是精準的落在她的身上。
眸子裏的光芒又閃了閃。
她雖然不在意那些東西，可……
望着自家夫人站在人羣裏的模樣，好像是有些委屈她了。
小皇帝與太后坐在上面。
順着凌雲的目光看過去。
毫無意外的對上了沈青黛。
然後輕輕的挑了挑眉。
他倒是第一次見到沈家的這個女兒。
據說是京都雙嬌之一。
長得確實是挺不錯。
看了看沈青黛，再看了看凌雲。
小皇帝知道爲什麼沈綏遠最近和凌雲更不對付了。
這樣的女兒被凌雲搶了回去。
確實是會把人氣死的。
這麼看了一眼，小皇帝十分惡劣的笑了笑。
他也喜歡看沈綏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