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有茶棚,守攤子的夥計在打瞌睡,竈臺裏的火也快滅了。
想到中午沒有喫好,蘇真真便停了下來,將馬繩拴好,走到茶棚底下,瞧了瞧夥計面前的桌面:“小哥,來兩碗陽春面,一壺茶。”
夥計陡然驚醒,發現眼前是個瘦小的少年,忙起身介紹:“要不要牛肉?”
許錯這時候也來了,背上的長劍劍柄上海沾着沒有擦乾淨的血,夥計頓時結巴了:“這位大哥也是一起的?”
蘇真真笑眯眯的點頭,招呼許錯坐下,夥計連忙去煮面煮茶。
片刻後,兩碗面和一壺茶一塊被送上來。
熱騰騰的面上面撒着翠綠的蔥花,幾滴油星子漂浮在湯水上,香味四溢,勾得蘇真真肚子裏的蛔蟲咕咕叫。
她也沒有客氣,直接從袖子裏掏出銀筷子,攪了攪湯汁面條,筷子沒變化,這纔開始放心大口喫。
許錯和她一樣,也有自己的銀筷子。
喫得差不多了,旁邊的官道開始震顫,有陣陣馬蹄聲傳來。
蘇真真仰頭望去,領頭的那個人正是顧元卿,穿着月白錦袍,在一衆黑色甲冑官兵中,特別顯眼,而且騷包。
許錯立刻將背上的劍挪到了腰間,夥計也嚇到了,不住的瞄向他們。
很快顧元卿帶人到了跟前,停下馬後,他居高臨下的俯視二人:“蘇姑娘,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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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睜大眼睛,盯着蘇真真看了半天,這是個姑娘?
蘇真真摸出碎銀子付了錢,和許錯一塊去牽馬。
他們上了馬,顧元卿也騎着馬過來:“蘇姑娘,有人要見你。”
“皇上?”蘇真真也不意外。
“你去了就知道。”顧元卿沒有回話,而是命人將蘇真真和許錯包圍起來,護送進城。
到了某處別院大門口,蘇真真還沒停下,就看到蘇順從大門裏面走出來。
蘇順看到了蘇真真,但並沒有認出她來,而是越過了她,往後面望去,還嘀嘀咕咕:“怎麼回事?不是說要接人嗎?”
顧元卿哈哈笑出聲:“蘇大哥,你家妹妹在這呢。”
他翻身下馬,對蘇真真伸出了手,眼底深處燃着一團火。
聽到他說的話,蘇順立刻跑下臺階,推開顧元卿,伸手將蘇真真抱下來:“老妹,幾天不見,你怎麼變成了小黑子呀?”
蘇真真抹了把臉,五指上全是灰塵,笑着跟他進去:“太陽曬多了,你近來可好?阿瑤呢?”
等他們走遠,許錯也跟着默默上前。
顧元卿從背後喊住他:“許大人,曾經也是前途無量,爲何要跟着個女人呢?”
許錯腳步頓了下,並沒有回頭:“和你無關。”
見他軟硬不喫,顧元卿越發好奇,這個蘇真真怎麼做到的?
一個兩個三個,都對她忠心不二。
偏偏還個個是人才。
進了堂屋,蘇真真看到了阿瑤,自然也看到了她半圓的肚子,驚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倒是蘇順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這也是意外,當時情況緊急,沒想到就懷上了。”
蘇真真走過去,扶着阿瑤坐下,柔聲細語的問了她好些事情。
阿瑤面帶羞澀的一一回了,直到顧元卿和許錯進來,她的臉色才微微發沉。
“蘇夫人,你瞧,我說到做到,現在只需要把你蘇侯接過來,你們一家便能夠團圓了。”顧元卿說得情真意切。
氣得阿瑤激動得站起來大罵:“你個間詐小人,別給我逮着機會,不然我定然放了你的血餵我的蠱!”
蘇真真忙安撫她坐下:“你別激動,有什麼事情,我來處理。”
“好。”阿瑤聽話坐下,關於蘇真真的傳聞,她也聽了不少,心裏羨慕不已。
如果蘇真真是苗族少主的話,肯定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廳堂裏安靜下來,蘇真真很自然吩咐丫鬟去上茶點,好似在自己家裏一樣。
顧元卿坐下來,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她:“蘇姑娘還真是變了許多,只身前來也就罷了,如今也算是落到了我手裏,居然還能處驚不變,在下佩服!”
等到茶點上來,蘇真真喝了熱茶,靜靜的望着顧元卿道:“這就是他的底牌?”
他,指的是陳祺。
“蘇姑娘誤會了,是在下發現,阿瑤姑娘有了身孕,不便行動,特意請他們來這裏安胎,蘇侯長久沒有見到兒女,想必也是極爲想念的,你們一家團圓不好嗎?”顧元卿否認了蘇真真的說法。
“是嗎?”蘇真真笑而不語,便不再和他多說。
入夜後,蘇順找過來,悄悄遞給蘇真真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低聲道:“這是阿瑤給你的同心蠱,要是皇上爲難你,你找個機會給他下了,你們的命就連在一起了。”
蘇真真皺眉:“這是阿瑤的意思?”
蘇順點頭:“嗯,我覺得皇上對我們不錯,但阿瑤說皇上沒安好心,是想利用我們來威脅你,這些我不懂,老妹你很聰明,你就自己看着辦吧。”
收了同心蠱,蘇真真還覺得有點不真切。
雖然蘇順腦子不太靈光,但以前聽她的話,現在聽媳婦的話,想必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陳祺將我困在這裏,是想對付馬不爲嗎?
蘇真真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天上懸掛的圓月,說起來這個時候正是春闈,皇帝不在京城,謝營折損了不少部下,又會開始培植自己人了。
嘆了一氣,屋頂上突然傳來動靜,有人在上面爭鬥,瓦片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
吵得蘇真真很是煩躁,她直接轉身,走到庭院裏,望着屋頂上的人喊道:“許錯!下來吧。”
屋頂上的停住,過了會許錯落下來,另外一人要走,又聽見蘇真真說:“你讓陳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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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回頭看了眼,似乎在確定真假。
蘇真真冷笑:“你要懷疑我,可以現在帶我去見他。把我困在這裏,有意思嗎?”
那黑衣人這才消失不見。
許錯望着屋頂問:“皇上在這裏?”
“在,而且他一直在等我開口。”蘇真真不喜歡這種被拿捏的感覺,和許錯交代了幾句,轉身就要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