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一些是誰出事了。
畢竟年節裏頭要進宮的就那麼幾個,離園子裏最近的便是南院武格格那裏。
這會兒武格格大抵是不會往外頭的走,能往外頭走和要往外頭走經過園子裏的大概也就只有南院大阿哥那裏了。
小路子很快便氣喘吁吁地回來了,秋壺撐着傘擋了大半的風雪,這會兒怕冷着二格格李沈嬌已經先讓陳氏和鍾氏把二格格牽到院子裏廊下去了,小姑娘起了個大早但卻是十分的精神,這會兒已經坐到了搖搖馬上玩了起來了。
李沈嬌收回目光時小路子已經喘過氣來了,他打了個千兒,說話的聲音聲音都有些打哆嗦,也不知是被冷的,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回主子。前頭大阿哥身邊的程嬤嬤帶着大阿哥從南院出來,一出來大阿哥腳滑了一下,所幸程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大阿哥,只是程嬤嬤卻摔了一跤。路過園子的時候大阿哥身邊的一個哈哈珠子不慎落進園子的冰池裏了,冰結的深,很快便被拉起來了,不過人被拉起來便已經神志不清了,大阿哥也被嚇住了……”
冬日裏的路難走,只是園子裏每日都是有人清掃過的,前頭數十日都風平浪靜的過來了,怎麼到今兒個最後一日不偏不倚地就出事兒了呢?
李沈嬌被風吹的眼睛疼,她一時半會兒倒是沒有什麼頭緒,她輕嘶了一聲,算了算時辰,又問:“前頭爺哪裏有讓人來說什麼嗎?”
小路子搖搖頭:“事發突然,奴才去探聽消息的時候還沒見着什麼人呢,只是園子裏這會兒已經亂糟糟的了……”
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李沈嬌可不敢耽誤了,大阿哥這裏或許是不用再進宮去了,只是她卻是沒什麼可能的呀?
她朝裏頭看喚着阿滿,小姑娘戀戀不捨地從搖搖馬上下來,最後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一個軟布縫的小馬。
並不是出自李沈嬌之手,李沈嬌還沒有那麼好的手藝。
是綠梅去歲縫製的,小姑娘喜歡極了,不能騎那搖搖馬的時候多半都會帶着那個小馬。
李沈嬌親自牽着小姑娘往外頭走,小路子和冬生在前頭一左一右地探着路,然後又有秋壺和陳嬤嬤走在兩側的位置,李沈嬌盯着腳下,只踩着小路子他們踩出來的腳印便是。
這將近大半個月的功夫李沈嬌都是這麼走着過來的,不止是今歲,孩子們年節裏進宮去也不是打今年纔開始的,只是前兩年孩子們走的不大順暢或許都是嬤嬤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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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會兒李沈嬌牽着二格格走在半路上心裏卻還是有些沉甸甸的。
路過園子裏的時候鬧劇已經停歇了有一會兒了,只是從草叢裏遺留的兩個六角燈還是能窺見一些先前這裏的慌亂。
李沈嬌一眼掃過,走在她們身後的秋瓷和綠梅上前將兩個六角燈掛在枝椏上,這會兒裏頭的燭火早就熄滅了,萬幸並沒有燃起來。
這會兒還未到辰時,因着有秋壺她們提着燈,李沈嬌的視野裏纔不至於全部都是黑暗,只是天色卻尚還是昏暗的。
李沈嬌緊緊的牽着二格格,只是卻忽然見小姑娘仰起小臉,帶着幾分好奇地:“額娘,那是什麼?”
小姑娘沒有伸出手,只是拿腦袋去看像是在指着什麼。
小姑娘這個時候說話已經很利索了。
李沈嬌順着望過去,黑暗裏似乎有什麼在六角燈下方閃着微光。
李沈嬌方纔只是一眼掃了過去於是也就並沒有瞧見什麼,這會兒她隱約看見了什麼,她也沒有伸手,這會兒實在是冷極了,若不是二格格出聲她大概都不會停下腳步。
“去看看是什麼?”她對着後頭的秋瓷道,說完之後她又道:“仔細些,提着燈去。”
秋瓷膽子大,聽了自家主子的吩咐提着六角燈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
半晌,秋瓷提着六角燈蹲下身摸索了一回,李沈嬌遠遠地似乎聽見了她的一聲驚呼,她正想出聲讓秋瓷先回來,話還沒出口呢便見秋瓷風風火火地提着六角燈回來了,空着的手裏這會兒也好像篡着什麼似的。
“主兒,是碎珠子,不知道是哪個丫頭落在這裏的,瞧着成色並不好……”
做奴才的還是有些眼力見的,秋瓷方纔一摸索再低頭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麼上品,左右府裏的格格主子們是不會用的,便是她們這些做奴才丫頭的,也就只有最下等的纔會拿這樣的珠子來做鞋面上的點綴而已。
李沈嬌聽了這話順着望向秋瓷的手心,幾顆米粒大的碎珠子還能瞧見雜色,連大小都是圓扁不一的,確實不像是什麼上品。
不過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李沈嬌也來不及去細想,只是覺得大阿哥這事兒熟悉的很,她低頭掩住情緒:“把珠子都放回原處去,你再回去把手擦乾淨了,今兒個你別跟着了。那些珠子你留一顆,等夜裏我回來了再說。”
雖說這事兒瞧着有些蹊蹺,只是她一時半會兒也確實是沒有什麼頭緒。
有這事兒在大阿哥今兒個自然是不能再進宮去了,只是等李沈嬌到了府外的時候,福晉見了她難得並不是冷眼看着的,她意味不明地出聲。
“今兒個你倒是又來得晚……”福晉這話聽着便不順耳。
爲什麼說是又呢,因爲前幾日四爺歇在東院裏的時候次日李沈嬌也是起晚了一會兒,但是到的是和平日裏沒差的,不過那日她還是得了福晉的一句問候的。
這會兒李沈嬌又聽了福晉這麼一句,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福晉倒是到的早呢,這一路走來可還平穩,今日風大,路上耽誤了一會兒。”
福晉聽了這話,忽然沉沉的望了李沈嬌一眼:“時候不早了,上馬車預備啓程吧。”
她竟然並沒有揪着李沈嬌來晚不放。
不過這會兒李沈嬌並沒有看到四爺的身影,也不知是沒到還是因爲大阿哥的事兒不見蹤影。
想到先前秋瓷掌心裏的那幾顆碎珠子,李沈嬌的心便跟着一沉。
等着李沈嬌牽着二格格上了馬車,馬車上大格格早就已經端坐了,見李沈嬌上了馬車她也是規矩地行禮。
二格格懷裏還抱着小馬,李沈嬌先扶着二格格安坐了她才坐了進去,小姑娘坐下之後對着大格格笑了笑而後便仰頭在李沈嬌耳邊說起小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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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嬌一面招手示意着大格格喫糕餅,一面又配合的低首聽着小姑娘說話。
等小姑娘慢吞吞又艱難地說完,李沈嬌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而後又望向小姑娘懷裏抱着的小馬。
二格格方纔在她耳邊說的是大哥哥喜歡小馬,想把小馬給大阿哥。
不過李沈嬌自然不會讓二格格把自己的給大阿哥,也不知小姑娘是怎麼知道和大阿哥有關的,雖說這節骨眼上有些不大合適,那就不在眼下送去便是了。
縫製一個小馬也是要費些時候的。
在宮裏待了一整日,李沈嬌回到府上的時候又是深夜了,早在馬車上的時候二格格便抱着她的小馬安睡了,小姑娘的口水都快把小馬給打溼了。
這下這小馬是真得留下了。
下馬車之後李沈嬌讓冬生送了大格格,而後等着陳氏把二格格給抱的嚴嚴實實之後纔回了東院。
到東院之後吃了小廚房預備的宵夜又舒舒服服地沐浴,等一切忙完時候那可就真是不早了,李沈嬌這裏才終於想起來讓秋瓷進來。
那幾顆珠子被李沈嬌吩咐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秋瓷只留了一顆,上頭還沾着泥土,秋瓷拿帕子包着,並沒有擦乾淨那珠子。
李沈嬌隔着帕子瞧了一回那珠子,仔細打量似乎也只是平平無奇地碎珠子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