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很難想象如此重大的一起事故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了了,後來有人問起齊董事長,那老頭腦筋到是很清楚,他說:
“不這樣又能如何開車的不過百里財團一個祕書,要追究也就只能跟那祕書去打官司,就算能抵命,我要一個祕書的命有什麼意義再說,你們真以爲只要齊家堅持,這命就抵得回來麼別說事故責任在雙方,就算是人家單方面的責任,試問這泱泱大國,誰又能耐百里家如何”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人們聽了,也就只能爲之嘆,連個公開表示惋惜的人都沒有。
齊樺的送葬儀式簡簡單單,只有親,沒有友。
這種時時候,人人都知是他齊家惹惱了百里夜,跟百里帝國結下樑子,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失去齊家這一生意夥伴,他們大不了就再尋別的出路。但若因此讓自己也跟着吃了瓜落,也被百里帝國盯上,被其視爲眼中釘,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所謂人情,在這種時候纔算是真正地體現出來人情人情,便是人生無情這,是喬季卡曾經告誡自己的
車禍事件的順利,完全沒辦法消除百里夜心頭的煩悶和悔恨。
煩的是喬季卡至今沒有下落,這人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是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她走的時候沒拿手包,包括手機、現金、信用卡,以及駕照、身份證等在內的所有隨身必備之物她都一樣沒有。百里夜實在想不出,這樣的喬季卡會躲到什麼地方她能走出多遠難不成就要憑着兩條腿不喫不喝地一直向前邁
可是再向前也該有個限度,他跟夜組成員同時開車環城,再往周邊城市不停尋找,找了一個星期,都還是沒有一點結果。
那個女人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這麼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一如她的到來,都是那麼突兀。
而悔恨,則是他在埋怨自己,爲什麼要在發佈會就快開始的時候選擇離開他怎麼就沒有再等等,可能也就十幾分鐘的工夫,那只信封就可以送到休息室裏。然後不管喬季卡是何反應,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控制住她的情緒。也可以一直陪着她、撐着她走過一場喬季卡的滅頂之災。
其實什麼照不照片,他根本連在意都沒去在意。早在葉霜跟他講了喬季卡身體狀況的時候,他便已經心裏有數。知道這女人一定是在那個方面遭受過很嚴重的創傷,以至於其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些不太好解決的問題。
百里夜曾經試圖多次引導喬季卡把那些事情說出來,雖然說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太可能改變,可是話說出來,一來可以減輕些壓力,二來他也好尋個正確的途徑去幫着她解決。可是喬季卡不說,她不說,他就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都發生過什麼。雖然葉霜藉由她那次暈倒已經做過檢查,但可惜,喬季卡並不配合醫治。
所以百里夜認爲,一切事情都是因她所存在的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所產生。喬季卡給自己做了一個無形的牢籠,用這只牢籠把自己嚴嚴實實地關在裏面,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他其實很着急,因爲兩人之間的契約只有三年,這一轉眼就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他的時間越來越少。如果不能在這三年裏把她的病都治好了,那她以後可該怎麼樣生活
每每想及此事,百里夜的心就會突生一陣絞痛。這種痛也說不好是因爲關心喬季卡身上的病,還是因爲想到了那三年契約。
其實,那契約本不該有的。打從他見到喬季卡出現在瑪瑞蘭醫院那一刻起,就沒想過要再把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推開。可他不能真的娶她,或者說不能一直娶她。
因爲還有黎小沐
是他的失誤讓原本一個很陽光的女孩失去了行走的權利,他拿走了人家的腿,就必須得還她一個美好的人生。這是補償,也是他對自己的母親做出的承諾。
其實最開始,百里夜一直不太明白,何以自己的母親對於黎小沐的事情會這般上心何以她會如此極力地撮他跟黎小沐的婚事這件事情在他心裏糾結了一年多,或者說,直到現在他也沒得到確切的答案。
但自己心裏卻已經有了一番琢磨因爲伊沙貝拉對中國文化有一種近乎於崇拜般地癡迷,是以,連帶着一些古老的習俗和觀念也一併拿過來埋進心裏,讓其根深蒂固。
比如
說郎才女貌比如說青梅竹馬比如說門當戶對再比如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些舊習裏,最後一條,已經因爲百里夜如今的成就和地位而變得難以實現。而門當戶對一說,也因爲百里帝國實在太過強大,而變得着實沒有必要
他們已經不需要百里夜再娶個什麼千金來鞏固財團的實力更不需要通過聯姻的這種方式而完成生意場上的某種交易
對於百里帝國來說,多個幾千萬、幾個億的資金,完全不會對財團產生任何影響
所以,相對於其它企業集團來講,百里家族子女的嫁娶已經相當自由
可是伊沙貝拉很萌青梅竹馬這一說就好像女孩子都會對“從小一起長大”這件事生出幾許幻想一般,她覺得自己兒子跟黎小沐實在是太合適了
哪怕黎小沐不能再走路,但只要能生孩子,就都不算毛病。而且她自認爲看人看事有一定的準頭,黎小沐自小就跟着百里夜玩耍,當然,多半時候都是她自己玩耍,而百里夜則在旁邊看着。但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便讓她生出無限憧憬。
而百里夜,則因爲那一次意外,而不得不對黎小沐負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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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也完全可以不那樣承諾。但那畢竟是從小跟着他長大的女孩,他待她像親妹妹,自小保護着,走路怕磕了,坐車怕碰了當他給她的身體造成如此之大的傷害之後,那女孩居然在清楚之後第一次見到他時,還能揚起那依然燦爛的笑容,然後同他說:夜哥哥,不怕不能走路沒關係,我還坐在窗邊。只要眼睛還在,就能看見外面的風景,那就夠了夜哥哥,你會送我一幢能看到最美風景的別墅吧
不是她獅子大開口,而實在是因爲一幢別墅對於百里家來說,就好像普通家庭買個雪糕那麼簡單。兩個孩子都在相當優越的環境下長大,自然這樣的物件也就不算什麼。
百里夜記得自己當時差一點就流淚,因爲黎小沐的笑容讓他心裏的愧疚更甚。讓他覺得沒有顏面再面對這個女孩她還沒過到最美的年華,就被迫失去走路的機會,如此殘忍的事實,縱是他百里夜,也沒有辦法坦然面對。
那時候,伊沙貝拉說,百里家的人應該負起責任不可以做一個臨陣逃脫的孬種這話半帶激迫,百里夜心知肚明,卻還是點頭答應。
他是自願的就算母親不說,他也會負起黎小沐的責任。因爲他是個男人更是百里家的男人
話又說回來,反正他也並沒有遇到過心儀之人。所見過的所有女人都沒有一個能讓其提起興趣,喜歡都談不上,就更別說愛。但因其是獨子,結婚傳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早晚都會有一個女人頂着百里家少夫人的頭銜走進他的生活,那麼,與其將來找一個完全沒有感覺的人,那還不如要了黎小沐。
當然,那時的百里夜完全想不到,有遭一日他還能再遇見喬季卡。更想不到,這個女人的再度出現,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親略性地攻佔他的領地,讓他沒有半點拒絕的能力
這也許就是命,誰能想到堂堂百里帝國這一任的掌門人會得上血癌這麼倒黴又要命的病又誰能想到,全世界只有一個能與配型的人,竟然就是喬季卡。
他起身,繞過辦公桌案,直走到屋子一角。然後伸手,在一只櫃子上按下一串密碼。
櫃門應聲而開,裏面空空的,只有一只海豚娃娃安安靜靜地躺着。淡藍色的海豚翹着尾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埋怨他這麼久才把櫃子打開一次。
百里夜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個跟着那海豚嘴巴一樣弧型來,可最終卻只得一個苦笑。
伸手把娃娃拿出來,因爲放得久了,本來很鮮豔的藍色已經慢慢淡了去。在海豚的尾巴上,有用紫色的絲線彆彆扭扭繡着的三個小字:喬季卡
沒錯,是喬季卡就因爲是她,所以這只娃娃被百里夜藏了二十年
那是二十年前他跟她的初遇那一次,百里夜隨父親回國處理一筆生意,得以在上海住了半年多。
因爲上的是國外學校,他的成績又好得可以連躍四級。所以回國的這些日子,父親便也沒着急去給他臨時找所學校讀書,反到是由着他滿上海地閒逛。
百里夜就是在那時候遇到的喬季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