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上天爲他感到不甘,竟然讓他重生了,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兩個心腹正趕着馬車帶他逃走,原來他身中劍上昏迷了過去。
當他意識到自己重生後,他馬上就捋清了此刻身處的時間和背景——
他記得今晚是相府老夫人連母大壽,前一世,他因爲母妃被打入冷宮,自己被父皇逐出皇宮,此後十年再未踏入皇宮一步。
他預感到今晚的壽宴將有大事發生,他怕她又喫虧,便不顧身體有傷,命令夜風和冷眉與他一同潛入相府。
他想起,前一世那位蕭姨娘和連詩雅費勁了心機迫害她,於是派冷眉暗中跟蹤,結果發現了她們的陰謀,還趕在鳳燁之前擒住了蘇全。
但是,這次重生之後,他再見她,她卻和他印象中那個傻乎乎的孩子不一樣了,剛纔在宴會上端莊大氣,頗具嫡女風範,在和蕭姨娘母女周旋的時候,表現出難得的果敢智慧的一面,她掌握着絕對的主動權,反倒是那對母女節節敗退,被她逼入了死角。
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難道,她也……
想到這裏,鳳雲崢突然發現把她的帕子拿來了,他凝視着這帕子,目光越發清凝,脣角不禁緩緩浮出一絲笑容。
重生了,重生了。
人生再來一次的感覺真是……如此……美妙。
*
*
相府,清泉院。
“砰!”門被猛地一把關上了,蕭姨娘緊繃着臉坐在椅子上,她氣到臉色發白,額頭也撞傷了,上面殘留着血跡,腫了起來,手上被莫名其妙紮了兩針,也疼的冷汗直流,甄嬤嬤連忙領着丫鬟打了乾淨的溫水來,爲她細細地擦着額頭。
隨後,連詩雅也氣呼呼地走了進來,坐在蕭姨娘的旁邊,道,“姨娘,真沒想到,竟然被連似月那個踐人反將一軍,不但白費了力氣,現在我們還被認爲是陷害她的幕後主謀,是殺死蘇容的兇手,這往後別人該拿什麼眼神看我們?”
“啪!”突然,蕭姨娘揚起手,狠狠一個耳光扇在了甄嬤嬤的臉上,怒罵道,“老踐婦,居然敢串通那邊的人算計我!大夫人明明身體好好的,你卻和我說病的離不了地,現在老祖宗那不知道在怎麼懷疑我,你可把我坑苦了!”
甄嬤嬤一聽,急忙捂着臉跪在地上,哭喪着一張老臉道,“明鑑,蕭姨娘明鑑啊,奴婢對您絕無二心,奴婢去福安院的時候,大夫人確實躺在牀上病的起不了身啊。”
連詩雅見狀,彎腰去將甄嬤嬤扶了起來,安撫道,“甄嬤嬤,你先起來,姨娘一時氣不過,你萬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甄嬤嬤流着淚,委屈地道,“蕭姨娘打奴婢不要緊,可奴婢真沒有背叛啊。”
連詩雅對氣得臉色已經發青的蕭姨娘說道,“姨娘,看來甄嬤嬤是被她們的表象給騙了,母親根本沒有病,她是裝的,故意要在壽宴上給您難堪,還讓祖母覺得您欺上瞞下,對您有成見。”
“怪就怪在這裏了。”蕭姨娘緩過氣來,眉頭緊鎖着,不解地道,“我明明吩咐了丁香在大夫人的藥裏做手腳,按理說她現在身子會很虛弱,根本下不了牀,但是剛剛看着完全不像個有病的人。”
“會不會是她們已經察覺了?難道是丁香那個踐婢出賣了我們?”連詩雅回想一下,也越發覺得不對勁。
“你說的有理,如果不是她們發現了有所防範,今天大夫人根本不能出現在壽宴上。”蕭姨娘點頭道。
“那大小姐這次一回來,變得好邪乎,好像,好像什麼都變了,都不在咱們的掌控之中了似的。”甄嬤嬤撫着被打的腫起來的臉,說道。
“哼。”蕭姨娘冷哼一聲,道,“是我低估了小踐人,她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比誰都狠,今天她借力打力,一箭三雕,我們,二夫人,蘇家父子全被她算計了進去,而且整個計劃滴水不漏,我們竟無人察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連詩雅憂心地道。
“今日之事,你父親雖然全部都推給了蘇全那個殺千刀的,但是他心裏一定對我們起疑了,現在……我們先不急着動那對母女了,首先要做的是奪回你父親的心。”蕭姨娘道。
“那我們要怎麼做?”連詩雅現在很憂心自己會因此而失寵。
蕭姨娘走到門邊,往外看了一眼,只見天空陰沉沉的,看着一場傾盆大雨即將到來,她回頭,果斷地道:
“走,去你父親那邊!”
*
半夜,福安院,四周靜悄悄的。
“不要……”只聽到猛然地一聲尖叫,打破了寧靜,正在守夜的丫鬟們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
“站着別動,我進去看看。”周嬤嬤說着,掌燈匆匆走了進去,只見大夫人從牀榻上坐了起來,一只手緊緊抓着心口的衣襟。
周嬤嬤走近了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頭髮也汗溼了黏在臉頰上,臉色蒼白而脆弱。
她彎身,道,“夫人,您怎麼了?”
大夫人一把抓緊了她的手,眼眶發紅,急問道,“周嬤嬤,我的那個孩子,你當年到底把她送到哪裏去了?她現在過的好不好?我又夢到她了,她在街邊當乞丐,一點喫的都沒有,我想過去抱抱她,但是總走不過去,雙腿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夫人!”周嬤嬤眼角猛地一跳,立刻用手指貼住了大夫人的嘴脣,左右看了看,轉身匆匆跑過去將門關上了,再回到她的身邊,壓低聲音道,“夫人,隔牆有耳,那件事千萬不要再提了,您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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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無力地靠在牀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道,“每次看到訣兒,總會忍不住想起那個孩子,心裏便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周嬤嬤拿過帕子,細細地擦着她臉上的汗水和眼淚,柔聲地道,“夫人,當年您也是沒有辦法才做此決定的,老夫人和老爺都期盼甚高,姨娘們又一個一個地進門,若再不生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