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裏頭李沈嬌一到便吩咐可以讓小廚房把餛飩下鍋了。
因着不知道李沈嬌什麼時候回來,小廚房便也沒有急着把餛飩下鍋,這會兒等李沈嬌回來了,平娘兩個這才把早就包好的餛飩下鍋。
再一聽四爺也到了,兩個廚娘頓時更加地有幹勁兒了,便是最尋常的一碗餛飩她們也是緊緊地盯着,而後還額外做了幾道下飯的小菜來。
煮一碗餛飩並不會費太多的功夫,李沈嬌這裏腳程快一些,等四爺這裏到東院的時候,小廚房裏就已經把餛飩給煮好了。
李沈嬌把四爺的那碗餛飩推到四爺跟前,屋子裏還放着冰盆,這會兒十分的涼快。
等着四爺先動筷了,李沈嬌才慢條斯理地大快朵頤起來。
哦,知道四爺吃了酒,李沈嬌這裏一回來便讓小廚房預備着做醒酒湯了。
不過這會兒四爺的胃口估摸着也確實不大好,一碗餛飩最後只吃了半碗,最後還是李沈嬌把四爺沒喫的那半碗給解決了。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李沈嬌一擡眼便對上了四爺一言難盡的目光。
四爺知道……便是民間裏只有像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家纔會喫別人喫剩下的喫食……
這便不怪四爺這會兒的目光是那樣的一言難盡了。
不過李沈嬌這裏只有單純因爲有些餓了而已,至於是不是四爺喫剩下的……
這是餛飩,又不是一口又一口的飯,一個一個的餛飩,李沈嬌還真沒那麼嫌棄。
不過對上四爺的目光之後李沈嬌還是莫名地不好意思了一秒,她放緩了吞嚥餛飩的速度,十分無辜地問:“爺是還要用一些嗎?小廚房裏還有……”
![]() |
燭火影影之下,李沈嬌仰着臉,發覺四爺的臉有些紅。
她又喚了一聲四爺,四爺這才說不必,而後又先去喝了醒酒湯。
李沈嬌這裏喫的久一些,四爺喝過醒酒湯之後便到淨室沐浴去了。
夜深人靜,李沈嬌沐浴過後到裏間的時候四爺已經躺下了,難得四爺手裏沒有持着書卷,而是已經平躺着闔眼了,不過不知道睡着沒有。
李沈嬌放輕腳步走近上了牀榻,外間還燃着一支燭,隔着重重疊疊的帳幔,這會兒瞧着也是昏昏暗暗的。
李沈嬌藉着燭火小心翼翼地上了牀榻,不過期間還是碰到了四爺的手臂,四爺見怪不怪,甚至還闔着眼扶了李沈嬌一把。
李沈嬌躺下之後翻了個身面對着四爺。
她安安靜靜地看着四爺的側臉,幾年的光景下來,李沈嬌也褪去了剛進府的青澀,膽子是大了不少的,四爺也變了許多……
頭一個便是周身的那股威嚴勁兒是更足了,眉眼似乎也更具親略性,若是睜着眼睛直視人的時候更讓人忍不住下意識地揣測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今的四爺,越來越像一位郡王了。
但是說真的,李沈嬌居然不是很怕這樣的四爺。
她這樣定定地望着四爺,正想着呢,便和睜開眼的四爺直直對上。
李沈嬌抿抿嘴,話還沒說出口呢四爺倒是先出聲了:“大半夜的還不睡做什麼?”
李沈嬌如今說起奉承話那是愈發的信手拈來了,她眼睛也不眨:“看着爺,妾身心裏踏實。”
四爺的眼眸漆黑如墨,這會兒聽李沈嬌的話他擡了擡手,大掌觸上李沈嬌發頂青絲:“滿嘴昏話。”
溫情盈室,李沈嬌沒多辯解什麼,只是握住四爺臂彎:“您說是昏話那便是昏話吧。”
四爺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卻只看見她垂下的眼睫。
“這幾日你這裏如何?”四爺問。
李沈嬌這裏自然是什麼都好的,她說都好,又問:“爺呢?這陣子膳食用的好嗎?雖說進了九月裏只是卻還是熱着,改明兒叫小廚房做些綠豆百合粥,明兒個回府您賞臉用一些……”
她很懂分寸,只關心了四爺的膳食。
四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倒是莫名其妙地又轉了話題:“再過兩年,四阿哥也會有賜名的……”
哦,李沈嬌這裏出宮的時候便知道了府裏三個阿哥被賜名的事兒,她心裏倒沒什麼不平衡的,畢竟四阿哥還小,規矩她還是懂的。
至於像直郡王府上的二阿哥、哦,如今該喚作弘昱阿哥了,像弘昱阿哥那樣纔出世便得了萬歲爺賜名的,那是殊榮,李沈嬌可不會因此而不平衡。
她真心誠意地笑了笑:“妾身明白的,頑頑也很好呀……”
四爺又闔眼了,他“嗯”了一聲,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旁人都盼着能得賜名……”
兩個人同牀共枕,便是四爺說的有些低但李沈嬌還是聽清了的,她又笑了:“左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若只是一味着急,也並不會急來什麼……說不定還會做錯事,人這一輩子,若做什麼事兒都心急,那似乎有些匆匆了。”
她向來看得很通透。
就像她在遇喜生產這件事兒上向來不着急一樣,許多事兒有時候並非自己能決策,上心是好的,只怕好心辦壞事,不如安心等着……
當然,對於李沈嬌來說她站在這個身份上,穩穩當當自然是最好的。
但若是行軍打仗之類,那又是另一種說法了,要出其不意也說不準。
四爺似乎陷入了一陣的沉思,最後才十分好笑道:“這便是你每日日上三竿才起身的緣由?”
李沈嬌聽了這話,十分認真的爲自己辯解了一句:“也不是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身啊……”
她也有因爲夜裏睡不着而早早起身的時候啊。
四爺笑了,帶着幾分若有所思:“你啊……”
李沈嬌嫌仰着臉脖頸疼,她往後靠了靠,笑眯眯地:“那今兒個還是早些安置吧,明兒個妾身也好早些起身伺候您穿戴……”
四爺聽了這話,微挑眉,掌下稍動,扣人入懷:“安置什麼?”
帳幔重重疊疊,從牀帳外只能看見隱約相疊的兩影,以及不知因爲什麼緣故溢出的一聲驚呼。
剛纔不是還在好好的說話嗎?怎麼一提到安置就不安置了呢?
李沈嬌捂了捂險些撞到牀腳的額頭,四目相對,她有瞬間的恍惚。
四爺這可真是夠精神的。
她沒什麼力氣地回望四爺,眼睛活像掛着露水的丁香,面龐又像是打了霜似的,朦朦朧朧地透着粉。
四五年的光景下來,李沈嬌並沒有改變太多,她活的清閒自在,人也還是美的,此時更是。
四爺似乎又笑了,不過夜色昏暗,李沈嬌看得也不大真切。
只是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功夫讓李沈嬌去看清了。
次日李沈嬌睡醒起來的時候牀榻側已經又是空空,不過尚留有的餘溫昭示着四爺離開不久。
李沈嬌翻了個身又躺了一會兒,等秋壺端着藥進來的時候她才起身了一回,不過很快便又躺了回去,眼睛再往外頭一瞧,可不正是日上三竿的時候嗎?
李沈嬌又翻了個身,左右四爺不在……
想到四爺,她又轉頭問了句:“四爺走了?”
秋壺頷首:“今兒個原本是主子爺休沐,主子爺才離去不久,是被正院福晉那裏來人請去的。”
李沈嬌“哦”了聲,估摸着是商量大格格和大阿哥生辰的事兒。
這兩個的生辰一前一後的。
李沈嬌聽了秋壺說了又躺了回去,秋壺那裏把藥碗端下去之後很快又回來了。
“主子爺離開之前還說了一樁事兒,說是給二格格尋好了幾位年紀相當的女孩兒,晌午蘇公公帶來,讓您挑一挑。”
哦,早先她還說給四爺提一句給二格格預備塔拉溫珠子的事兒,沒想到四爺也想着這事兒呢。
李沈嬌輕頷首:“成,到時候讓她們陪着二格格玩一下午,再帶她們到我跟前來吧。”
阿哥格格們的伴讀大多都是從八旗裏挑,二格格只是郡王家的格格,四爺估摸着挑的都是下五旗的女孩兒,家世李沈嬌倒是不怎麼看重,能敬着二格格、護着二格格便是要緊的。
挑來給二格格做塔拉溫珠子的女孩兒,不用說也知道往後四爺會照拂她們的家族,自然,她們的底細自然也是清白的。
這和給阿哥們挑哈哈珠子是一個道理,而且還沒那麼多的束縛擔憂。
李沈嬌想了想,又痛快的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