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煙彷彿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倒在牀上。
半夜就發起熱來。
渾身滾燙。
一會兒像是在火裏，一會兒像是在水裏。
“水……”
她閉着眼睛，朦朧中找水喝，卻無意打破了茶杯。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中格外響亮。
一牆之隔的姜洛塵忽然睜開的眼眸。
眉頭微蹙。
下一刻，身體就出現在了沈姒煙的房間裏。
看着牀上，陷入昏迷中的人兒。
他神情剎那一變。
伸手探去，額頭滾燙。
……
等沈姒煙再次醒來，身邊的人已經變成了溫氏。
還有大夫在一旁把脈。
她皺了皺眉，想要開口。
就發現嗓子嘶啞，疼得厲害。
“阿孃，我這是怎麼了？”
溫氏紅着眼眶道：“傻孩子，你病了，要不是婢女發現，阿孃還都不知道……”
她自責極了。
覺得是自己沒照顧好女兒。
沈姒煙安慰道：“阿孃，沒事，生病乃常事。”
溫氏擦拭着眼淚，跟着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旁把脈的大夫收回手，緩緩出聲道：“夫人這是有孕了。”
“什麼？有孕了？”
溫氏震驚看着大夫。
隨即驚喜萬分地轉身握住女兒的手：“姒兒，你聽見了嗎？大夫說你有孕了。”
沈姒煙還在震驚當中，聽見溫氏的話，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好像是這樣……
不過有孕麼？
她擡手緩緩放在小腹上，輕輕撫摸着。
好神奇的感覺，這裏面居然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這是她和姜洛塵的孩子。
眼裏的驚喜還來不及散去，便又漸漸消散開來。
“可惜……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沈姒煙整個人懵懵的。
大夫見狀，只能跟溫氏道：“小夫人雖然有孕，不過胎象卻不太好，你們可要多加註意了。”
溫氏一聽便緊張起來：“大夫，那要怎麼辦？是不是要喫安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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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沉銀過後，點點頭：“老夫寫張方子，一會兒你讓人去抓藥。”
溫氏千恩萬謝：“多謝大夫。”
大夫起身，來到一旁的桌案上，很快寫下了一張藥方。
正要告辭。
就聽沈姒煙道：“藥方拿過來給我看一下。”
婢女聞言，便將手裏的藥方拿過來。
溫氏笑道：“是了，姒兒自己就是大夫，藥方還是自己過目一下比較好。”
這話剛說完，沈姒煙就瞥見大夫的臉色瞬間白了一半。
藥方拿到手裏，她一目十行。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擡頭看向那大夫，道：“這張藥方裏面，添加了桃仁和紅花，這兩味藥分明是活血化瘀的，有身孕的人服用了，只會導致小產，何來安胎的功效？”
大夫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夫人饒命……”
“是誰讓你來害我的？”
“這……這……”
大夫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話來。
沈姒煙眸光一愣，正要讓人將他拖下去。
就見房門被推開。
姜洛塵緩步從外面走進來。
臉上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冷漠。
“是我讓他開的方子。”
饒是沈姒煙早有預感，也沒想到他真能狠到如此地步。
竟然連他們的親生骨肉都要傷害。
她的手狠狠抓緊了身下的錦被，盯着他一字一字道：“爲什麼？”
姜洛塵冷漠的目光沒有半分情誼，淡淡開口道：“這個孩子不能留。”
“爲什麼？”
沈姒煙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人轉變，多少應該有些徵兆。
可他卻像是瞬間變了個人。
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因爲我不想要你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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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塵眸光冰冷幽深，猶如一柄最鋒利的刀子，插進她的心臟。
攪得血肉模糊。
不要她生的孩子？
呵……
沈姒煙冷冷扯開一抹笑容，弧度擴大，帶着嘲諷。
“姜洛塵，你憑什麼？這是我的孩子，只有我才能決定他要不要來這個世上！”
她臉上的決絕，看得姜洛塵心中泛起一絲尖銳的疼痛。
他衣袖下的手緩緩攥緊，掌心的張口瞬間崩裂。
鮮血溢滿整個手掌。
只是臉上的神情卻越加冰冷。
“這個孩子，不能留！”
噬魂蠱雖然暫時被壓制，不會傳給姒兒。
可一但留下這個孩子。
那噬魂蠱的蠱蟲，就會通過孩子傳給姒兒。
那她也會有性命之危。
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下，他不能冒險。
沈姒煙或許是看出他的決絕，目光警惕盯着他。
溫氏擋在女兒面前，激動指責道：“陛下，你這是要做什麼？姒兒懷的可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忍心殺了自己的孩子？”
姜洛塵冷漠轉身，袖中拳頭攥緊了幾分。
“來人。”
屋裏，很快進來兩名黑衣女暗衛。
沈姒煙瞳孔猛地一縮，瞬間明白了他的態度。
遂冷笑一聲，抽出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嚨上。
“姜洛塵，你想要孩子的命，就先殺了我！”
她目光決絕，與他対恃。
姜洛塵用淡漠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她，神情複雜難辨。
溫氏緊緊攥住了手中錦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卻沒有在這關鍵時刻胡亂開口。
只是心急如焚地望着她。
生怕她受到一絲傷害。
最終，姜洛塵先收回了視線。
冷漠轉身道：“就算留下這個孩子，也不要指望朕回回心轉意。”
沈姒煙淒涼地勾起脣笑笑：“你放心，我不會再回去！”
說完，她就闔上了眼眸，不想再見到他。
姜洛塵身體微僵。
最終還是在溫氏期待的目光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氏這個旁觀者，眼淚都忍不住奪眶而出。
甚至不敢想女兒此刻是什麼心情。
姜洛塵他怎麼可以這樣絕情！
沈姒煙睜開眸子，看向她：“阿孃，別難過，我沒事。”
“姒兒……”
溫氏眼圈紅紅，趕緊止住了眼淚。
要是姒兒見到自己這副樣子，只怕會更加難過。
“姒兒，他不要你，你父皇和阿孃要，咱們回大夏去，永遠不要見他！”
沈姒煙輕輕嗯了聲，道：“阿孃，我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溫氏連連點頭：“好，你睡，阿孃守着你呢。”
她生怕女兒做出什麼傻事來。
沈姒煙也沒攔着，任由自己陷入昏睡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