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說的‘隱居’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曲月玄挑了二十個精銳,與莫君揚他們一起騎馬出了莊園。
這回,時青雪還是和莫君揚共乘一匹馬。
莫君揚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前路兇險未卜,只有時青雪在他身邊,他才能安心迎敵。
這,是什麼鬼理由?
時青雪聽得眼角一抽一抽的。
但是人家說得一本正經,還有理有據的樣子。
算了,他開心就好咯!
反正自己只是一個附帶的,就不要要求那麼多了。
他們順着官道,一路往北。
等到了一個山峽谷,才停下來。
時青雪算了一下時間,他們大概跑了三個時辰。
如果換上馬車運貨,白日出發,到這兒,應該正好是晚上了。
加之峽谷的地形,在此處安營紮寨,似乎合情合理的。
曲月玄帶人偵察完地形後,得到的就是這個結論。
這樣一來,時青雪那個‘殺人移屍’猜測似乎就站不住腳了。
時青雪也在周圍走了一圈,問曲月玄,“那據你看,現在屍體搬走了,這還看得出是個殺人現場嗎?”
曲月玄搖頭,“當然看不出來。這裏清理得那麼幹淨。”
“是很乾淨,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對吧?”時青雪循循善佑地指出來。
曲月玄一愣,接不上話。
又聽見時青雪繼續說道:“來這之前,我還懷疑我猜測的正確性,但是看到這裏的現場後,我就不再懷疑了。”
青雪的神情明亮,眉眼閃耀,一字一頓地說:“這裏,絕對不會是殺人越貨的現場。”
沒有給出別的解釋就做下結論,但該死的,曲月玄竟然莫名覺得信服。
曲月玄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沒骨氣,又問:“何以見得?路程怎麼說?剛纔我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其他更適合的地方埋伏啊!也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如果你說這裏不是現場,那你說,哪裏纔是現場?”
“一路走來……”時青雪低頭喃喃重複着這四個字。
柳眉微蹙,似乎陷入了困境。
但忽地,她想到某個可能性,猛地擡起頭,眼睛像墜了星辰。
她說:“一路走來,確實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但如果我們還沒有走到現場呢?”
“什麼意思?”曲月玄一臉不明。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殺人現場,還在前頭。”時青雪指了指他們的前方。
曲月玄和他那幫手下,又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曲月玄反應過來,第一個持不同意見,“不可能!一車官銀有多重你知道嗎?我們趕到這裏都用了三個時辰。
那些運送官銀的士兵是清晨從城門口出發的,走到這裏已經是深夜了。冬天的天黑得快,又冷,他們總不可能連夜趕路吧?
這不合理!”
時青雪抿着脣沒說話。
這也是困擾着她的問題。
官差運送官銀,晝行夜息纔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這不是一天能夠完成的活,沒必要晝夜不停的趕路,就算人受得了,馬匹也hold不住啊!
“如果,他們運送的不是官銀呢?”
就在時青雪陷入糾結的時候,莫君揚忽然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這下子,連時青雪也驚訝地望了過來。
曲月玄黑了臉,一臉不爽。
心中暗暗吐槽:當初說運送的是官銀的人是你,現在反過來說不是的人,還是你。
得!怎麼都是你說的算。
你高興就好咯!
莫君揚彷彿聽到了曲月玄在心中的吐槽,又添了一句:“說運送官銀的人,是轉運司的人。”
“嘖,什麼話都讓你說……”曲月玄忍不住吐槽。
但話說了一半,嗓子就好像被什麼卡住了,瞳孔瞬間睜大,震驚地看着莫君揚。
時青雪眼前一亮,剛纔所有的迷茫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決。
“東西都被劫走了,那他們運送的究竟時什麼東西,當然是轉運司說的算。還有別的證據證明運的是官銀嗎?”
莫君揚點頭,答道:“我還去查了庫銀的進出記錄。確實有上千萬的白銀在近期分批運出國庫,但去向不明。”
“你沒有問皇上?”時青雪追問。
莫君揚搖頭,不知道是沒問,還是莫君羽沒有給出合理解釋。
又繼續說:“官銀出庫的時間,和後來被劫的時間基本上對得上,每一道順序都似乎沒有差錯,時間間隔也差不多。”
“那還有什麼好奇怪的?”曲月玄還是不明白。
既然各處記錄都對得上,那不就是說明運送的是官銀嗎?
時青雪卻說:“不,這恰恰說明了,其中有古怪。”
見曲月玄疑惑地看過來,時青雪耐心地解釋道:“你想想,如果你的一筆買賣黃了,而且你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黃的,你會在什麼都沒查清的情況下,又按照原來的方法進行買賣嗎?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連續十次,我只能問:‘你是不是傻?’”
曲月玄:“……”
他爲什麼聽着有些不爽呢?
“好吧!就算這是個疑點。轉運司的記錄可能是假的。那麼問題就來了。
這些人運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那上千萬國庫銀去了哪裏?”
曲月玄滿臉嚴肅地問。
他感覺來趟現場,不僅沒有把問題查清楚,反而把問題越弄越大了。
這可怎麼是好?
時青雪又有些答不上來了,小·脣抿起,一副小糾結的模樣。
倒是莫君揚主動說:“既然還差不清楚,那麼我們再往前走一走。起碼,要把真正的現場找出來。”
莫君揚給出了目標,雖然看起來還是很艱難的樣子,但起碼大夥兒都打起精神來了。
曲月玄還主動請纓道:“這個簡單,君揚,你們在這裏休息,我帶人去前頭看看,保證完成任務!”
只要有方向,曲月玄還是信心滿滿。
而且說實在的,哪怕時青雪與莫君揚給出的答案匪夷所思,卻是目前唯一能夠說得通的解釋了。
然而,莫君揚卻搖頭說:“都先紮營休息一下,時間還早,兄弟們都喫點東西,等下午我們再一起去。”
曲月玄還想說什麼,但莫君揚已經讓魏子朝開始收拾了。
“嘖!”
曲月玄不爽地嘖了聲,大好的表現機會又沒了。
但還是乖乖領着他的人去幫魏子朝。
圍着火堆一起用乾糧的時候,曲月玄還是忍不住小聲說:“君揚,勘察現場這種小事,哪裏用得上你這樣的大才啊!等下還是由我帶着手下去吧!”
莫君揚斜了曲月玄一眼,一下子就把曲月玄那點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淡淡地說:“有你表現的時候,但這個案子前面是什麼情況還不瞭解。大家一起行事安全一些。”
魏子朝見曲月玄似乎還想分辯,連忙拉了拉他,小聲勸道:“你得了吧!知道你訓練出來的都是人才,但這可不是小事,你就算要表現也不急在一時。”
更何況,莫君揚能夠給出那麼一長串解釋,已經是很反常的事情了。
畢竟以前莫君揚做決定,可是從來給他們這些人解釋原因的。
如今給出的理由還是關心屬下的安慰,曲月玄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曲月玄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便沒有再提。
只是帶着手下麻溜地收拾好一切,以備莫君揚的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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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青雪全程圍觀,忍不住小聲感嘆一句:“我才發現,阿玄竟然那麼有表現欲。”
就算莊園裏的人是曲月玄一手帶出來的,曲月玄的表現欲也有點驚人。
莫君揚瞥了她一眼,淡道:“才發現?我以爲你看了時寶寧後,應該很清楚這種心理。”
有個兄弟姐妹,尤其是有個十分優秀的兄弟姐妹,那什麼都可以輸,但絕對不能輸那口氣的決心。
“啊?”時青雪沒聽懂。
她真不明白,她根本沒有起過跟時寶寧攀比的心。
“沒、沒什麼。”莫君揚看着她那雙純淨的眼,忽然就不想說了,輕描淡寫地轉開話題。
“你現在對這件事怎麼看?”
時青雪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神情嚴肅,沉銀許久才糾結道:“不好說。假如、我是說假如哈!
我們剛纔的猜測都是對的話,恐怕這十起的劫掠案裏還有驚天內幕。
而且我擔心,我們或許能夠查清劫掠案的案發地,甚至找到那羣草寇,但是……”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就不好說了!
莫君揚的神情也十分凝重。
聽到時青雪的分析,許久沒有開口。
直到曲月玄催促他們上路,莫君揚才說:“去到現場看看再說吧!”
一行人收拾好現場後,騎上馬又繼續趕路。
根據時青雪與莫君揚對案發現場的推測,曲月玄他們又沿着官道走了大約十幾里路後。
經過一番勘察,終於找到了一個疑似曾經案發現場的地方。
那是在一處山道的轉彎處,右邊是郁郁青青的樹林,甚好藏人;左邊是陡峭的山崖,而且正好是轉彎,一個沒注意,就可能衝出官道,掉落懸崖。
好險!
然而,這並不是他們發現端倪的關鍵。
而是當他們到達這裏的時候,不寬的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屍體。
鮮血淋漓、死狀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