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她這一聲喊,數名暗衛奔着那人展開疾速遊了過去。可惜畢竟距離一早就拉了開,那人速度太快,看起來一時半會兒無法追上。
鳳羽珩一直憋在心裏的那口悶氣終於找到地方去宣泄,她直盯着前方那不停遊走的人,眼裏幾乎都能噴出火、滴出血來。她對玄天冥說:“你扶好了我,看我射得那人生不好生,死又不能死。”
話說完,立即伸手入袖,這一次掏出來的不是氧氣袋,而是一張精弓和兩只長箭。
這弓正是當日在樹林裏演示追蹤箭法如何躲避時用的,此時再被鳳羽珩給拿了出來可不是再爲演練,而是爲了傷人。
她拉弓搭箭,兩只箭尖兒全部直對着那漸漸遠走之人,瓢潑大雨在清晨下起,江面上全是水霧。這樣的環境下想要瞄準那麼遠的人實在是太難了,玄天冥自認爲如果是他來射這箭,只有五成把握才能射中,但也只是射中,再想要挑着身體部位射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他也發現了鳳羽珩這張弓的奇怪之處,弓柄上多了一個東西,圓柱型的,有一指長,兩端呈半透明狀,其中一頭又不是平的,有些凸起。鳳羽珩把眼睛緊貼在不凸起的那一端看了一會兒,突然之間弓弦拉滿,兩支箭齊齊射出,就在這翻騰咆哮着的蓬江面上生生地闢開了一道豁口。利箭迎鳳而去,帶着轟鳴呼嘯向前,從直射到拐彎,竟是隨着前方那人遊動的曲線一路直撞。
那人半轉了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兩只直奔他而去的利箭,只一眼便嚇了一頭冷汗出來。用追蹤箭法同時射出兩支箭來,這得是把這箭法掌握得多麼精妙的人啊!
但這人也算是有些剛毅,一看這箭追蹤而來,知道再逃就不明智了。於是腳一踏水,生生地停了下來。
鳳羽珩一見他停下,嘴角不由得挑起一彎冷笑。“果然是千周神射,或者是與那神射有着密切關係的人,否則不可能連這追蹤箭法的躲避之術也瞭如指掌。”她狠狠地盯向前方,雙目閃出的厲光一如猛獸,就連玄天冥都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以爲停住了,就能射過去麼?”她冷笑聲揚得更響了些,身邊的暗衛聽到之後都覺遍體生寒。“人不動,江水卻在動。他更不知,我的追蹤箭法加了兩道花式,想躲?天下無人!”
話畢,射出去的兩支箭也到了那人近前,雖然隔着水霧,但人們依然看到了對面那個驚恐的表情。他已經停住了,箭卻並沒有按照預想那般在十步之遙也停下來,而是繼續呼嘯向前,終於“噗”地一聲齊齊沒入他左右兩邊肩頭。如果這時有人在他身邊就能看得出,兩邊箭射入的位置一模一樣,沒有一絲偏差。
在水裏的人失去了雙臂,幾乎就等於宣告了死刑,即便雙腳能支撐着不沉,甚至還能繼續向前遊,但速度卻減了太多。更何況,雙臂中箭,那箭身沒了一半進去,力道大得差點兒沒把那人給嚇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一個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小女孩居然可以射出這樣的箭!
是的,他看到箭是鳳羽珩射的了,這人在想,如果他還能活着回到千周,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給國君。從前大順的濟安郡主有多厲害那不過是個傳說,如今親眼所見,竟是如此震撼。
可惜,還不等他震撼完,第三支追蹤之箭又射了來,這一次,卻是直奔他的心口。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自己以前自傲的一身本事在鳳羽珩的面前完全沒有任何防禦性可言,一如是個孩童在師長面前賣弄般,想想都覺可笑。
利箭穿心,只在瞬間,可穿的卻又不是心。就像鳳羽珩說的,生不好生,死又不能死。
箭是擦着他的心臟射穿的,直接穿透了後背,比當初那暗衛老六背心處透過的箭尖兒長度還長了兩寸。他只覺眼前一花,一陣眩暈匆匆襲來,可隨即,兩邊胳膊就被人齊齊抓住。這麼一扯,肩頭的疼痛立即就把他要沉睡的意識又給喚了回來,這人就這樣,重傷,又保持着清醒,在兩名暗衛的拉動下很快就到了鳳羽珩和玄天冥的面前。
玄天冥之前着人大致清點了下人數,這一起江難,死亡人數目測至少五十。他心疼的不得了,直到那千周人到了面前時,就像鳳羽珩一樣,心底的憋悶終於找到了宣泄之處。
他盯着那人,突然就冷笑起來:“這三箭不算,剩下的,一人一箭。”
那千周人沒聽明白,面上泛了疑惑。暗走冷哼一聲給他解釋:“你弄沉了船,死了多少人,我們就射你多少箭。你放心,最後一箭射完之前,你絕對不會死。”
鳳羽珩此時又從空間裏翻了一支針劑出來,二話不說,照着那人的下頜就紮了下去,同時道:“我知道你們這種人多半在身體的某個部位藏了毒,比如說,牙齒。”
她說話間,那人剛好準備去咬碎齒間巨毒之物,可還沒等上下牙齒碰至一處呢,突然就覺嘴巴一下就沒了力氣,明明還只差一點就可以合上,巨毒之物一引發,他立即死亡。可惜,鳳羽珩這一針下去,他的嘴巴竟然失去了咬合能力,舌頭能動,卻不足以讓那毒藥破碎。
鳳羽珩冰冷的聲音再度傳來:“別廢力氣了,本郡主不會讓你死的。你們要了我弟弟一根手指,本郡主定會把你們千周神射所有人的十根手指都砍下來,我看你們還如何射箭!沒了手指的弓箭手,千周留你們何用?”
這樣冰冷的話,伴着滔滔江水,再襯着滂沱大雨,就像來自地獄的聲音,平靜地宣告着一個人的死亡。
鳳羽珩冷笑,現在不是審人的時候,時間地點都不對。她的時間不能在這裏浪費掉,她還要去救子睿的。於是,面上詭異的笑又再度泛了起來,手腕一翻,另一只針劑在手,卻是深度的麻醉藥物。一針下去,那人幾乎連過程都沒有地就陷入了昏迷,她狠命一抓,一把就把人扔進了空間裏。那人被扔進去時還撞到了頭,反射性地哼了一聲,卻依然在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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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冥攬着她,沉聲道:“咱們先上岸,再想辦法。”
她點了點頭,轉頭去看,見忘川和另一名暗衛正從江岸的方向往回來,那女孩和黃泉被他們先送到了岸上去,此時是回來接應的。
一衆人立即一齊向岸邊游去,可才遊了沒多遠,忘川忽然“咦”了一聲,然後扭頭往斜後方看。就見江霧之中,隱隱的有個黑影破霧而來,行勢很緩,再等一會兒,卻也能觀察到江水似乎正在被什麼東西逆流推動着。
這時,其它人也發現端倪,不由得停下游動仔細觀察。隨着那黑影往這邊行進,霧中影象也逐漸清晰起來,玄天冥最先反應過來,說了聲,“是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