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明月上門的時候,顧九倒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今日秦崢不在府上,唯有顧九一人在家。
知道她已經來了府上,顧九絲毫不着急,吩咐下人把茶水上了,自己則是慢悠悠的繼續梳洗打扮。
她不着急,秦明月卻是坐不住,尤其是等了好一會兒還沒人來,更是神情不善的頤氣指使:“都是死人麼,不知道過去催催你們夫人?”
只可惜,她的架子擺的大,下人們卻都是臉上帶着疏離的笑容,恭聲道:“夫人稍後就來。”
裏裏外外問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這一個。
秦明月越發不耐煩,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案上,沉聲道:“你們夫人倒是架子大的很,好啊,那我這個做姑姑的就親自去教教她規矩!”
眼見得她要過去,白芍頓時衝着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悄然退了出去。
白芍則是笑着回稟道:“武安侯夫人莫要着急,我們夫人一會兒就到。”
她翻來倒去都是這幾句車軲轆話,聽得秦明月越發煩躁,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想知道,她是真有事兒要忙,還是純粹想給我臉色看。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不將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呢!”
見她這趾高氣昂的模樣,白芍心中鄙夷,這秦家人還真是一脈相傳的臭脾氣,幸好他們姑爺不這樣!
她纔想到這裏,就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旋即便見顧九挑簾走了進來。
“今日起的晚了些,不知有客人到,武安侯夫人莫要介意。”
顧九的聲音柔軟,只可惜說的話倒是十分的能氣死人。
秦明月的神情順便就冷了下來,道:“你倒是很會撇清關係,一口一個武安侯夫人,難道我就不是秦崢的小姑姑了?”
這話一出,顧九臉上笑容不變,只道:“您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麼?”
對方給了她一個軟釘子,秦明月咬了咬牙,問道:“若是無事,難道我就不能來了?”
聞言,顧九溫聲笑道:“哪兒有不能來的道理,雖說按着禮節,您來之前得送個拜帖。不過想來您貴人多忘事,大概是將這事兒給忘了。”
這話一出,秦明月的神情越發僵了一下。
她壓根就沒有想到此事。
這些年,她結交的大多數都是身份比自己低的,向來不用下拜帖。至於那些身份高貴的,去之前自然是要先徵得人的同意,得了同意後,拜帖自然也就省了。
如今被顧九點出來,她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因冷聲道:“我今日過來,的確有一件要事——我問你,先前可是你攔着秦崢,不讓他替我出頭的?”
這話一出,顧九挑了挑眉,心中微曬。
雖說不知這是從哪兒出來的流言,不過,她也不介意坐實了這件事兒。
把黑鍋背到自己的頭上,總比秦崢揹着的強。
因此顧九只是微微一笑,十分坦蕩的便承認了:“不錯,是我。”
秦明月先前還以爲她會推諉,畢竟正常人,誰會直接承認自己做的錯事?
可不想,這顧九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秦明月難得噎了一下,旋即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敢作敢當,我是他親姑母,你憑什麼攔着此事?”
聞言,顧九則是勾起一抹笑容來,看着她閒適道:“原因有二。其一,夫君他是晚輩,這自顧都沒有晚輩過問長輩的道理;其二麼,我私心裏想着,姑母當初既然能做出來打殘旁人的事情,自然也就承擔的起後果。畢竟,您一向知分寸懂禮數,那人被您打殘了,您必然是有正當理由的。即使如此,哪兒還需要旁人來插手。您說,是不是?”
這一番話,讓秦明月的神情更加的難看了幾分。
伶牙俐齒!
秦明月在心中將顧九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則是陰沉道:“如今是武安侯府欺人太甚,秦崢身爲我的侄子,替姑姑出面調和,我覺得這事兒不過分吧?”
“若是換了尋常,那自然是不過分的。”
顧九說到這兒,也收斂了笑容,道:“可是,這次是您有錯在先,夫君過去除了丟人,可沒什麼好果子喫。即使如此,那還是誰的錯,誰自己扛吧。”
她咬死了不肯鬆口,秦明月一時竟奈何不得她,只能威脅道:“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我告訴秦崢麼?”
聞言,顧九笑的眉眼彎彎:“夫君寵我,自然是任由我胡作非爲。況且,我這人一向敢作敢當,就算是夫君真的罵了我,我也不會收拾東西回孃家,給其他人添亂的。”
這話,就是明晃晃的刺激秦明月,下一刻果然見她的臉色黑如鍋底。
“你!”
見她氣得想要動手,顧九站在原地沒動,一旁的蘇澈卻已然上前來,沉聲道:“這位夫人,請你自重。”
他手上的兵器明晃晃的,開了刃兒之後閃着寒芒。
秦明月被嚇了一跳,只能忍氣吞聲的憋屈道:“你要如何,才肯幫忙?”
顧九纔不打算讓秦崢趟這一趟渾水,聞言只是淡漠道:“如何,都不肯幫。”
說到這兒,顧九到底是替林氏不平衡,因又加了一句:“再者說了,您素日裏不是最有容人之量的麼,怎麼這次,反倒是將外室跟子嗣給打殘了呢?這可不符合您的作風呢。”
小姑娘笑的巧笑嫣然,說出的話倒是字字句句都往她心口上扎。
秦明月氣得想要打人,偏生一旁還有個拿着武器的蘇澈在虎視眈眈,最後,她只能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
不過走之前,卻又回頭,陰冷的睨了顧九一眼:“你最好期待,自己別落在我手裏。”
這威脅倒是很有氣勢,可惜顧九絲毫不懼,送了她一個十分甜軟的笑容:“有這個功夫,您還是管好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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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再次被她氣到,咬了咬牙,轉身便氣沖沖的朝外走去。
待得她走了之後,顧九這才收斂了笑容,冷哼了一聲,復又懶散的吩咐道:“將房間收拾了,記得把薰香也換掉。”
秦明月身上用的香太過馥郁,顧九只聞了這一會兒,就覺得頭暈腦脹的。
也虧得今日來的是自己,若是秦崢,怕是對方得到的話會更難聽。
畢竟,秦崢那張嘴,若是毒起來,可真的是要了命了。
顧九想到這裏,又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來,今日這事兒一出,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怕是就得帶上自己了。
可那又如何?
這髒水既然他們逃不開,那麼潑到她身上,總比到了秦崢那裏的好!
顧九打定了主意,倒是將此事扔到了一旁,不去想了。
待得回了房後,就見趙嬤嬤正拿着衣服在等着她。
“夫人,衣服送來了,您看看合不合身。”
今日已經八月十三,後日便是要進宮的日子。
顧九的衣服先前便做好了,只是她近來清減了些,穿在身上便有些寬大。趙嬤嬤緊急將衣服拿回顧家的成衣坊,着了四五個繡娘加急改好的。
饒是如此,也着實費了幾日的功夫。
現下見衣服改好,顧九笑着應聲,接了衣服自去試了。
雖說前世裏,她也隨着秦崢進宮去過幾次。可今生卻是頭一次,且又是中秋這樣大的場合,顧九心中也有些忐忑。
她這情緒,一直持續到了八月十五的晨起,都不等丫鬟喚她起牀,自己先從牀上坐了起來。
秦崢覺淺,身側纔有些動靜,他便跟着醒來。
待得看到顧九這模樣,不由得失笑,伸出手來將人摟了過來,柔聲問道:“怎麼起這麼早,天還未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