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靈皇聽了她的話，越發愧疚。
頎長的身軀逐漸也跟着傴僂了幾分。
“顏兒，我對不起你。”
獨孤顏起身，緩緩走到他身邊．
一步一步，像是用盡了一輩子的力氣。
從後面緊緊抱住他，臉頰貼上他的後背。
“燕非尋，我好想你。”
祁靈皇身體微僵，在聽見這句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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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轉身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顏兒，是我不好，我不該誤會你，應該早點把你接回來團聚。”
他從前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傷害了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甚至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帶着幾分遷怒。
他……對不起他們母子！
獨孤顏哭着搖頭：“不、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
祁靈皇心中感動得無以復加。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
獨孤顏終於和祁靈皇和好。
暗衛第一時間將此事彙報給了主子。
姜洛塵眸光微閃了一下，沒有過多的表示。
等暗衛退下之後，沈姒煙忍不住問道：“祁靈皇和顏姨和好，你好像不太高興？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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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塵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輕笑道：“你看出來了？”
“嗯，這麼明顯，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沈姒煙傲嬌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姜洛塵眸光深邃了幾分，幽幽嘆道：“因爲父皇是不會放棄報仇的，阿孃想要的，他註定給不了。”
“說不定父皇報仇後，會和顏姨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呢？”
沈姒煙故作輕鬆地笑道。
姜洛塵眸色幽深。
想要報仇，談何容易。
武安侯不過是馬前卒，幕後之人是龍乾皇。
父皇若是不放棄報仇的打算，阿孃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沈姒煙見他沉默不語，心中也暗暗嘆了口氣。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還抱着希望。
……
他們的擔憂不無道理。
祁靈皇跟獨孤顏待了兩天之後，就又離開了。
這一次，或許會消失更久。
獨孤淮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眸光逐漸黯淡下來。
她想讓他別再報仇了，可是這樣太過自私。
經歷過那樣的痛苦之後，旁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總之，不管怎麼樣，她都會跟他共同進退。
溫氏見她心情不好，便約她出門逛逛。
這次照例是大夏皇帶着她們出門。
不過他經過了一番喬裝打扮，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
皇城並不十分安全，讓人辨認不出來纔是最好的。
只是這次不巧，居然又撞上了武安侯夫人。
並且就在上次那家點心鋪子前。
侯夫人頗爲激動道：“瀾姐兒，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爲何沒有來找阿孃？你知不知道阿孃找得你好苦啊……”
幸好她留了個心眼，讓點心鋪的小二一但見到她，就派人來通知自己。
這才見到了她，不然就又錯過了。
明明上次談得好好的，怎麼她的態度忽然就變了呢？
侯夫人想不通，所以目光懇切地看向女兒。
溫氏面容平靜，可心卻被扯得生疼。
不知道真相，她還能騙騙自己。
一但知道真相，她連騙自己都做不到。
看着阿孃殷切渴望的眸子，她深吸一口氣道：“阿孃，我們借一步說話。”
有些事，也到了挑明的時候了。
不然她總是頂着這副慈母面孔來接近自己，會讓她心中作嘔。
侯夫人愣了下，趕緊點頭答應。
她要趁此機會，將她哄回去。
……
酒樓裏，侯夫人要了雅間。
大夏皇和獨孤顏沒有進去，就在樓下坐着等她們談完。
侯夫人點了許多菜，都是酒樓的招牌。
溫氏看着，也並未阻止。
等酒菜上來後，她先倒了杯酒，自顧自喝下。
侯夫人看得直皺眉。
出聲道：“瀾姐兒，先喫點菜，再喝不遲。”
溫氏搖了搖頭：“不喝，有些話我說出口。”
侯夫人眉頭一皺，不知該她想說什麼。
難道是不想回侯府？
想到這裏，她便沒有出聲阻止。
溫氏一口氣連喝三杯之後，終於放下酒杯看向侯夫人。
向來溫和的眸子染上幾分醉意。
“阿孃，你們當年爲何獨獨送走了我？”
侯夫人對上她冷下來的眼眸。
心裏一慌，頓時打翻手邊的酒杯。
溫氏見狀，心中一片悲涼。
她什麼都不用說，下意識的慌亂反應，恰恰已經說明了一切。
侯夫人失態之後，很快反應過來。
“姒兒，當年的事情，阿孃不是已經跟你提過了嗎？那時候兵荒馬亂，我們怕你有危險，所以才讓裴護帶着你逃命去的。”
溫氏轉動着酒杯，涼涼笑了。
“阿孃對我可真好，只爲我一人做打算，連兄長他們都不顧了……”
她聲音幽幽，接着又笑了：“哦，對了，我忘了，兄長他們被你們帶來龍乾了，我纔是被拋棄的那個……”
侯夫人渾身一震，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她、她怎麼會知道？
溫氏強忍住撕裂般的疼痛，悲涼道：“阿孃，我不過是你們可以隨意丟棄的一件工具，既然當年都放棄了，那麼現在爲何要來找我？”
“是不是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她雙眼通紅，泛着淚光。
悲傷之情溢於言表。
侯夫人心中無比愧疚，顫抖着脣瓣想要解釋。
“瀾姐兒，不是這樣的……你是阿孃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阿孃怎麼會不心疼你？只是當時……阿孃也是無可奈何！”
當時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原來是龍乾的安插的探子。
更是祁靈國覆滅的罪魁禍首。
當時她的父母族人也在那場災難中死去，她如何能不恨？
可是她還有孩子。
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發生。
甚至在夫君想要利用孩子引開那些人的注意時，也沒辦法阻止。
犧牲一個，能救其餘的孩子。
她終究是硬起了心腸。
只是這些事對瀾姐兒來說太過殘忍，她不想再提及。
溫氏輕輕嘆息：“其實阿孃，你們不來找我，我同樣能過得很好，咱們就此別過吧……”
侯夫人大急，握住她的手祈求原諒。
“孩子，是阿孃對不住你，想要補償，你能不能給阿孃這個機會？”
溫氏堅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道：“阿孃，你們給了我生命，卻又拋棄了我，咱們就當兩清了吧，餘生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