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顧九垂眸一笑,並未接口。
二夫人未必真的拿她當貼心人,可現下這偌大的秦家,也唯有自己是跟她立場相同的。
不過她心性並不壞,所以顧九樂意給她這個面子,因此臉上帶笑,格外有耐心的聽二夫人說話。
許是有了人傾訴,二夫人這會兒神情也好看了些,拉着她說了一會兒話,又想起來一件事來,因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今日我過來,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說的。”
見二夫人神情鄭重,顧九也收斂了笑容,關切的問道:“二嬸有什麼事,只管但說無妨。”
聞言,二夫人忙的笑道:“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緊張。是你二叔調了外放的官職,待過了中秋後,便要走馬上任了。先前他曾問過我的意思,我是想着,屆時隨着他一同赴任。”
其實按着二夫人的意思,原本是不願意跟着的。
畢竟外放的地方再好,那也不如上京。
可現下與原來的情勢不同了,如今這上京中,秦家的名聲已經被秦釗給糟踐的差不多了,現下再加上秦明月的事情,日後對於她們而言,非但沒什麼好處可沾,反而要多許多麻煩。
最重要的,是秦織錦的婚事。
她現下已經及笄,至多明年,親事就要定下來。可是以現下這形勢,上京中怕是難找到什麼好人家。
若單單是二夫人自己,她倒是不怕這些麻煩。可是女兒不成,女兒年歲還小,絕對不能被秦家給耽誤了!
因着這段時間的事情,上京是不行了,那些家世差不多的看不上秦織錦,可是太過小門小戶的,二夫人又覺得委屈了女兒。
若是外放,能給女兒尋個好的親事也行,畢竟那些有底蘊的家族,即便不在上京,二夫人覺得也成。
最重要的是,外放出去之後,還能跟秦家那些人徹底撇清關係。
自然,秦崢夫婦這邊,她還是會小心維繫着。畢竟,這是秦家爲數不多的明白人了。
她心中的主意打的明白,顧九聽完她的話,也瞭然了幾分,因笑道:“隨着赴任也是一件好事,二嬸與二叔琴瑟和鳴,您又是賢內助,如今跟着過去了,二叔必然能省許多心的。”
聽得她誇讚自己,二夫人抿脣一笑,道:“我也是勞碌命,誰知道到了現在,還要隨着夫君東奔西跑呢?”
見狀,顧九彎脣一笑,又誇讚了她幾句,方纔轉移了話題。
二夫人今日過來,爲的就是求個顧九的態度,眼下得了她的話,心中便也踏實了不少。
在這兒坐了半日,瞧着時候不早,方纔起身告辭了。
顧九笑着與她寒暄,又囑咐丫鬟將人送出門去,待得二夫人走了之後,方纔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
見她這模樣,趙嬤嬤卻是走上前來,替她小心的按摩,一面輕聲問道:“可是頭又疼了?”
這兩日早晚天涼,顧九不慎吹了風,時不時的就要頭疼一陣兒。
聞言,顧九點了點頭,回頭看她擔心,又笑着加了一句:“無妨,只是不大舒服,並無大愛的。”
她話雖然這麼說,趙嬤嬤卻依舊是小心的替她捏着頭,見她眉心微蹙,復又問道:“您是在擔心二夫人麼?”
聽得她這話,顧九卻是一笑,詫異的問道:“我擔心她做什麼?”
她才說了這話,就明白過來,問道:“您是覺得,我在替二嬸擔心外放的事情?”
趙嬤嬤搖了搖頭,道:“方纔二夫人過來,分明是想讓您拿主意的,老奴知道您一向心善,怕您心裏先替她擔心。”
自家這位夫人,趙嬤嬤是最清楚不過的,這是個心地善良的,平生最是容易心軟。
不過這次,她倒是想差了。
聽得趙嬤嬤說完,顧九頓時笑着搖頭,道:“嬤嬤這就誤會我了,我能拿什麼主意,她自己早就有算盤了,不過是來求個心安罷了。”
今日這事兒,說到底,是因爲二夫人早就打定主意不想管。過來看看自己的態度,好決定她是和稀泥還是直接袖手旁觀。
顧九給了她明確的答覆,且還是和二夫人心意的,對方現下高興還來不及呢。
趙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因失笑道:“倒是老奴魔障了。”
顧九聞言,抿脣笑了笑,又問道:“明陽伯府現下是什麼情況?”
自從秦釗回去之後,倒是沒有再來,不過顧九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麼容易過去。
畢竟,現下秦明月只能指望秦崢了。
趙嬤嬤將下人們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因道:“府上還是雞飛狗跳的,老太太別說起來了,連話都說不囫圇。家裏那幾個姨娘妾侍撕破了臉,鬧得烏煙瘴氣。那武安侯夫人回去之後,倒是雷霆手段,只可惜沒幾個人聽她的。老奴瞧着,怕是不成。”
說起來明陽伯府的事兒,趙嬤嬤的臉上也有些嫌棄。
當初隨着自家小姐嫁進來之前,她還以爲這高門大戶的世家是如何的規矩大過天呢,可這些時日冷眼旁觀下來,比他們顧家可差遠了。
幸好自家姑爺是個不糊塗的,他們二人這才能在一旁自在的過小日子。
聞言,顧九譏諷一笑,道:“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將這事兒拋在腦後,與二夫人十分一致的選擇了看戲。
京中的消息一向傳得飛快,更遑論說是這樣的八卦。
武安侯跟秦明月徹底的撕破了臉,秦明月原本以爲,有那三兒一女傍身,且她身後又是明陽伯府,至多在家裏冷兩日,那武安侯就得乖乖的請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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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想,她非但沒有等到武安侯過來跟自己道歉,反而等來了大哥的灰頭土臉。
如今秦釗自己是不行了,可他還有兒子。秦明月滿心想着,自己是他的小姑姑,怎麼着對方也得管的。
哪想到,秦崢竟然還真的撒手不管!
自然,秦釗覺得說出來太過丟人,因此只將事情都怪到了顧九的頭上。
“他那媳婦就是個禍害,如今越發的不成了。現下有她攔着,崢兒也不肯管此事了。”
秦釗到底覺得臉上無關,末了又道:“不成的話,你回去跟妹夫服個軟吧。他那個人,我瞭解,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更何況,你們還有孩子嗯。”
其實在秦釗的眼裏,這事兒是秦明月做錯了。
畢竟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秦明月若是真的自持身份,教訓了那外室倒也無妨,可她不該連那孩子都動。就算是換了自己,這次也是要鬧上一鬧的。
如今秦明月做了錯事兒在先,又鬧着回家在後,妹夫再怎麼說也是一個侯爺,也是要面子的。
秦明月原本想着讓秦釗給自己出頭,誰曾想卻聽到這麼一番混賬話來。她的神情頓時便有些難看,咬牙道:“大哥,這次受了委屈的是我,您讓我跟他道歉?”
她這些年操持家務,裏裏外外的哪裏不是自己張羅?如今就因爲個小踐人,夫君就要把自己給休了,這事兒到哪兒不是自己說理兒?
秦明月自然不肯,秦釗也沒有多勸,他自己還一頭官司呢,見她不肯聽自己的話,也氣得甩袖走了。
臨走之前,還給秦明月留下一句:“這事兒,你自己看着辦吧。”
他倒是想管,可纔到家不過一炷香呢,家裏那幾個就追過來,互相要讓他給她們公道了。
秦釗應付不過來,乾脆便又出門躲着去了。
至於秦明月,她在明陽伯府住的不舒心,不但要看那一羣妖精們打架,還要看母親暮氣沉沉的模樣,到底是沉不住氣,自己上了秦崢的府門。
她就不信,自己是秦崢的親姑姑,他還能真的不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