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讓我看看她好麼?我很害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見到她了,如果她……”這樣的話,他不敢說出來,因爲他害怕一出口就成真了。
唐森也累了。
唐家的重擔全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貼心小棉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那麼消失了。他漸漸老去的身軀無法承擔這樣的哀痛。
“你進去吧,不要驚到她。”
其實唐森的這句話不過就是一句廢話。若真的能夠將唐如初從昏迷中驚醒,那麼他們可能還要感謝蘇家胤。
蘇家胤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唐森的意思是願意讓他進去看如初了?
“謝謝!謝謝您,謝謝……”
他急促的說着謝謝,眼睛裏面迸射出來的光芒刺痛了唐森的心,他知道這些光芒在得知如初的病情之後,都會消散,和當初他們的表現一模一樣。
蘇家胤打開了門。
裏面很安靜,只有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唐夫人已經病倒了,回家休養去了。這病房裏面安靜的可怕,躺在牀上的人也瘦弱的可怕。蘇家胤從來沒有想到唐如初會瘦成這個樣子,她的臉頰蒼白並且凹陷下去了,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起伏就那麼微小的。
她靠着營養液維持自己的生命。
“如初?”
蘇家胤輕輕的喊道,生怕吵醒她,但是他現在又很想要那雙眼睛裏面出現自己的身影。於是他真的很想看到如初展現活力的模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從那天暈倒過去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裏,她根本就沒有醒過來。
“如初……”
“如初,我是家胤,我回來了。”
“你說讓我回到你的身邊,現在我回來了,你還會要我麼?”蘇家胤握着她的手,在病牀邊上半跪着,他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她的手心都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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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蘇家胤的心也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
“如初……”
“別喊了。她沒有醒來過,醫生說這一次,是她自己沒有活下去的信念,根本就沒有生存的意識。”唐森看到蘇家胤在一聲一聲的喊着,他忍不住的開口。
剛開始他還抱有希望,但是漸漸的就徹底的絕望了。
“她沒有醒過來。”
蘇家胤的臉上灰敗,“她……真的都沒有醒過來麼?不可能的,如初怎麼可能會沒有醒來呢,您是在欺騙我麼?”
“我也希望我是在欺騙你,這樣如初就會醒過來了。”
唐森扶着門,看着蘇家胤趴在牀邊,他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絕望,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能夠做什麼才能夠挽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蘇家胤覺得自己太沒有用了。
他爲什麼會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一開始他就能夠遠離如初的話,那麼也沒有現在的事情。他是太自私了,不願意去藏起自己的心中的那份愛戀,也不想自己永遠都處於一個暗戀的狀態,纔會將這些都說出來,並且付諸行動,讓那個女人愛上他。
都是他的錯!
“伯父,醫生是怎麼說的?是不是……如初以後都是這個模樣了?”
蘇家胤的嗓音沙啞,感覺有砂礫在摩擦着他的嗓子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他的喉嚨腫脹酸澀的難以開口。
“醫生說,她以後很難醒過來了,也許某一天會在睡夢中就離開這個世界。剛開始,醫生說如初能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醒過來,就能脫離危險。”
但是在觀察期內,如初根本就沒有醒過來。
他和妻子都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只能看着女兒日漸消瘦的臉,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
“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
蘇家胤輕輕的重複着這一句話,他不相信!曾經站在他面前鮮活的人,怎麼就躺在這裏毫無聲息了呢。
啪!
蘇家胤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自己的臉上,整個人直直的跪着,眼中滿布紅血絲,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
他真是混賬!
“伯父,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說了那麼多刺激她的話,她現在根本就不會躺在這裏的,都是我的錯!”蘇家胤哭訴道,一個男人有一天居然會哭成這副模樣。
蘇家胤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唐如初的命。
“伯父!”
“你是混賬東西,我一開始就知道。都怪我,沒有阻止如初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如初永遠都不要認識你,但是怎麼可能呢,那個孩子太倔強了。”
他一直都知道女兒是個犟脾氣。
但是這個犟脾氣卻一直都在給蘇家胤讓步。
他知道女兒放低姿態跑着去追蘇家胤的事情,知道她爲蘇家胤掉的眼淚。他很想去罵醒她,想要罵她爲了那麼一個不要她的男人,爲了一個和別的女人上牀的男人哭的撕心裂肺的到底還有沒有尊嚴!
但是作爲父親,他捨不得。
他應該在如初去蘇家胤婚禮的時候阻攔她,或者是陪着她一起去。但是爲了自己的面子,害怕自己在那場婚禮上遇到熟人丟了面子,他沒有去,而是放任女兒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