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這裏在想什麼?
他這會兒其實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精力去想什麼,讓大阿哥到前院去是四爺原本就定好的主意。
他方纔把話說的其實有些滿,武氏和福晉至少如今在四爺心裏對待大阿哥和二阿哥還是不同的。
大阿哥到了前院等病養好之後便準備着進學了,到時候戴鐸便能名正言順地出入他的府邸。
到時候大阿哥並不是完全住在前院,每日下學後還是能回武氏這裏的。
這裏頭四爺是考量了許多的。
孩子們在前院裏一起進學,每日見着關係總歸能更親近一些,這是四爺想要的。
只是孩子們若是喫住都在一起,不說底下的奴才們之間關係如何,便是孩子們也是難不起爭鬥的。
這事兒四爺是深有體會的,乾脆孩子們每日進學見一見也就罷了。
不過二阿哥卻是不會回正院的。
四爺心裏敲定了主意,自然沒有福晉置喙的餘地。
他落下話之後便起身往裏間去看大阿哥了。
大阿哥還是昏昏沉沉的,連太醫把藥端上來的時候特別也還是迷迷糊糊的。
四爺守着大阿哥喝了藥又等大阿哥安睡了便揮退了武氏。
他坐在大阿哥的牀榻前,久久不語。
他對於這幾個孩子其實都沒有太多的陪伴,一年裏大半的時間他都不在京不在府上。
這兩年纔多看了看孩子們,只是四爺自己心中未必就沒有愧疚。
只是四爺也無暇去顧及那許多,就像當初的皇阿瑪於他一樣,現在的四爺也是如此,他或許知道應該多陪伴孩子們,只是身上的擔子卻容不得他去做選擇。
四爺不知道在大阿哥的牀榻前坐了多久,手指都酸澀得有些無法屈伸了,他才終於站起身往外間走去。
“讓人照看好大阿哥,讓戴鐸把今日的議事都列出送來,爺今兒個歇在廂房。”
蘇培盛連忙應道嗻,然後用眼神示意福祿留下。
他快步跟了上去,低聲道:“東院李主子送了雞絲面和油潑面來,面送到已經有一會兒了,再不用怕是要坨了。您還沒用晚膳呢。”
雞絲面是四爺愛喫的,油潑面的份量李沈嬌讓準備的不多,她病中初愈,吃了油潑面覺着十分的不錯,便讓小廚房又做了一碗,不過份量很小。
這武氏和福晉先前心裏都各自關心着旁的,也不清楚四爺用沒用晚膳。
只是四爺到了南院難道會沒有晚膳用嗎?李主子這是真用心了,不論四爺用過晚膳總歸都是一份心意不是?
李沈嬌這會兒讓人送了面來自然也是想到四爺關心着大阿哥怕是不得空用晚膳。
四爺的心裏跟着一暖。
他自然知道李沈嬌的心意。她總是這樣,在膳食上是時時刻刻也不會忘記的。
蘇培盛見狀自然不用再多說什麼,連忙帶路到廂房,將早已放置好的食盒打開,香氣很快便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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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走進廂房,看到桌上擺放着的兩碗面和邊上的素湯。
雞絲面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從前夜裏和李沈嬌一起喫雞絲面的記憶。。
四爺落座執筷,慢慢地享用着這碗雞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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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絲面還是四爺記憶裏的味道,這會兒天色已經極晚了,四爺不由也是食指大動,最後連湯底都喝了個乾淨。
他喫得很滿足,心裏也更加溫暖。
油潑面的味道要更鮮辣一些,四爺喫過雞絲面之後再喫油潑面倒是十分的開胃
最後喫的四爺額頭都冒起了汗,那碗素湯也是一併下肚。
等蘇培盛從前院回來見狀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是怕今晚四爺累暈過去。
用過晚膳之後四爺纔去看了戴鐸寫的書信,不過在拆開之前四爺不忘吩咐道。
“讓太醫明兒個去給你李主子瞧一瞧,她病還沒好全,一點兒也不忌口。”
蘇培盛不敢耽誤,又親自去了。
等四爺忙完就已經是夜半時分了,外頭的蟬鳴擾人,四爺最後睡得也不大踏實。
次日四爺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府中照看大阿哥的。
前頭大福晉的喪事了了,直郡王也算是閒了下來,皇阿瑪那裏卻並沒有說直郡王需要做些什麼,一時之間更讓人心裏琢磨。
早膳四爺向來不愛在後院裏用,武氏送着四爺出來的時候倒是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武氏到底沒有福晉那樣的膽子和底氣,最後也並沒有憋出半個字來。
昨兒個夜裏她在裏間是聽見了四爺和福晉的對話的……
她自然是萬分心疼不捨大阿哥離開她的身邊的,只是她更清楚,四爺下定主意的事兒,至少不是她能夠改變的。
再有不是有二阿哥的先例在嗎?她總不會一眼都見不着大阿哥的……
武氏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就這樣目送着四爺的身影遠去。
四爺出了南院便徑直出府了,早膳是在府外隨意尋了一處早點鋪子用了。
四爺平日早膳用的還要簡單一些,不過那店家一看四爺腰間佩戴的,自然不敢應付。
不過四爺落座沒多久,他這桌似乎來了一個不長眼的。
四爺擡了擡眼,看見來人倒是略有一愣。
“……大哥?”
因是在外頭,四爺久違地喊了一聲大哥。
來人正是直郡王。
大福晉的喪事才了,直郡王整個人瞧着都有些鬱郁,似乎還瘦了一大圈,眼底的烏青比四爺還要重一些。
邊上的蘇培盛有眼色地拉了長條椅,擡手請直郡王坐。
直郡王掀了袍子便落座,邊上有四爺還沒動的稀粥,這會兒已經涼了一些,沒有先前燙了。
直郡王倒是不客氣,擡手拿去便大口喝了。
那架勢倒是很有些喝粥如喝酒的味道在。
蘇培盛在邊上見狀倒是忍不住對着直郡王身邊是哈哈珠子擠眉弄眼。
四爺見狀倒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手示意店家再上一碗粥來。
大抵是受了李沈嬌的影響,這陣子四爺也愛喝粥了起來,只是卻並不是白粥,多數倒是小米南瓜粥、紫薯粥、各樣的甜口的粥更多一些。
直郡王猛地喝了一整碗粥,還是被嗆了一回,他隨性地抹了抹嘴角,不輕不重地將碗給放下了。
“我福晉生產那日,多謝你了。”
直郡王說的是當日四爺出宮偶遇太醫到直郡王府上一事,沒想到這事兒都了了直郡王還能知道。
四爺頓了頓,只道:“應該的。”
直郡王聽了這話卻是苦澀一笑:“還是多謝你了。”
以四爺和直郡王如今的處境身份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絕對是此前四爺沒有想象過的畫面。
四爺聽了直郡王這話,一時不知該再說什麼接,他乾脆閉嘴,喫起桌上的小籠包。
外頭的手藝到底是比不得府裏膳房的。
直郡王見四爺沉默,定定地看了四爺一回,而後便站起身拍了拍四爺的肩膀。
“兵部還有差事,爺先走了。老四,有空大哥請你喫酒。”
最後直郡王也換了自稱爲大哥。
四爺擡眼,片刻,輕聲道:“大哥保重身體。”
直郡王忽然笑了,只是那笑聲有些瘮人,引得蘇培盛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大哥會的。”直郡王邊走邊說,背影是難得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