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的名聲最爲重要,先前宣國公之所以不逼着女兒成親,是因爲想要讓她參加今年的選秀。
可是此番事情一出,怕是再想進宮可就難了!
宣國公這兩個女兒,個個都生的好,先前也是早存着攀附貴人的心思的。誰知道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不是臨門要毀了他的計劃麼?
他自然是不允許的。
宣國公的話說的咄咄逼人,帶着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只可惜他的架子擺錯了地方。
至少在周老太傅面前,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因此聽得他這話之後,周老太傅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淡漠道:“她毀名聲是自作自受,我周家的媳婦卻是險些被她給要了命去。旁的罪責暫且不論,但子昭方纔的話說的很對,周家的人,可不是隨意認人欺辱的。”
他這話一出,宣國公徹底鬧了個沒臉,沉聲道:“就爲着個女人,你們就打算與宣國公府徹底翻臉?”
聞言,周老太傅則是睨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
宣國公威脅不成,反而自己將臉面被人踩在地上,越發覺得臉上掛不住,咬牙道:“好,好的很,我們走!”
見宣國公拂袖而去,宣國公夫人還想說什麼,卻礙於自家夫君的盛怒,只能不滿的看了一眼周春和,繼而便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他夫妻二人來去匆匆,反倒是周春和神情愧疚,行禮道:“祖父,此番事情,都是孫兒處置不當,給您帶來了麻煩,還請您責罰。”
見狀,周老太傅卻是擺了擺手,道:“你清清白白的,有什麼錯?”
他說到這兒,又親自將周春和扶了起來,神情讚賞道:“子昭,你方纔的話,說的很對。”
昨日之所以他斥責了周春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太過優柔寡斷。
“你可知道,昨日祖父爲何要罵你?”
聽得周老太傅聲音溫和,周春和卻是赧然道:“昨日我不該耳根子軟,連妻子都未曾護住。”
若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縱容李思皎,那麼姚纖雲也不會捱了那一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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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可受鞭子也不願意直接開口求他幫助,說白了,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見狀,周老太傅點了點頭,道:“不止如此。子昭啊,祖父自幼就教導你,這世上有許多東西都很佑人。比如財富、比如權勢。可你得知道,有些東西比權勢更重要,比如良知,比如情誼。”
都說知子莫若父,周春和的父親早亡,是自己這個祖父養大的。
所以,孫兒心裏想什麼,周老太傅太過清楚了。
這次,他刻意滅有參與這件事,便是要藉着這件事去歷練周春和。
昨日之所以罵他,也是因爲,他做的有些讓自己失望了。
縱然周春和口口聲聲說,是因爲對姨母的心軟。可是周老太傅卻清楚,其實他也在權衡,該不該跟宣國公府徹底鬧翻臉。
縱然周老太傅的門生滿天下,可他到底是老了,而作爲周家唯一成年的兒孫,周春和謹小慎微,從不肯與人爲惡。
是因爲他不敢。
他從來都怕出錯,然而卻不知道,自己最錯的事情,就是這個怕字。
好在,他迷途知返。
“你要知道,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需要你全心全意的守護,可以將一切顧慮拋在腦後的。”
聽得周老太傅的教導,周春和的神情越發慚愧不已,赧然道:“祖父,孫兒知錯了。”
昨日那一鞭子,不止是抽在了周姚氏的身上,也打在了周春和的心上。
他並不是傻,只是太過患得患失。再加上自己的天資的確不出色,所以常常有如履薄冰之感。
但,錯了就是錯了。
見他這模樣,周老太傅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纔是我周家的好兒郎。”
聞言,周春和重重的點頭應了,道:“孫兒謹記。”
……
因着周家堅定的態度,這一次宣國公府沒能從中討的什麼好處。
李思皎謀害人性命的證據確鑿,聖上知曉來龍去脈之後,也有些厭煩這個刁蠻跋扈的女子,因此直接大手一揮,讓五城兵馬司按律宣判便是。
皇帝這一句話,直接便定了李思皎的命運。
她因謀害性命,被判了十年刑罰。
且這十年刑罰,還是在宣國公府百般周旋之下,纔得到的結果。
這事兒一出,宣國公府徹底淪爲了笑柄,他原先所有的打算都成了一場空,偏生還得再爲了女兒去奔波。
因爲西楚律法有言在先,刑獄之災,可用銀錢等價贖人。
雖說律法上言明,殺了人的不在此列。
可是說句不好聽的,這些京中的達官貴人,有幾個人真的身上乾淨的?
所以那些刑法,不過是擺設罷了。只要打通了關係,有的是法子可以狸貓換太子。
宣國公府來回奔波,連見女兒都有些難的時候,周姚氏卻是在獄卒的帶領下,輕鬆地便見到了她。
“夫人,人就在這兒了,您有什麼事兒隨時喊小人,我就在外面候着。”
聞言,周姚氏點頭道謝,待得人走了之後,方纔看向監牢內。
不過兩日的功夫,先前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李思皎,現下已然成了階下囚。不但拆換散亂臉上髒污,就連眼神都多了陰暗。
見到周姚氏的時候,她咬牙切齒的冷笑,問道:“姚纖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周姚氏淡漠的看着她,道:“我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的,得了答案我就走。”
聞言,李思皎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鄙夷的盯着她,道:“問我?你腦子有病吧,憑什麼認爲我會告訴你。”
周姚氏卻兵不生氣,只是淡淡道:“你當然也可以不告訴我,反正,帶着這個祕密下地獄,也挺好的,不是麼。”
她向來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何嘗有過這樣惡毒的時候?可是面對李思皎時,周姚氏卻剋制不住自己,她知道,自己心中有恨。
她恨不得讓李思皎去死,然而這刑法卻到底沒有將她置於死地。所以這話,她也不過是說來嚇唬對方罷了。
果不其然,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李思皎先是神情慌亂,繼而又強自鎮定道:“我父親乃是宣國公,我是府上的嫡女,想讓我死,可惜我定會活的比你長久!”
然而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到底有些不安。
自從進來之後,家人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讓李思皎有一種自己被放棄的恐懼感。
周姚氏卻並不跟她掰扯那麼多,只是繼續道:“那你且等着便是了。我來只問你一件事——你是怎麼知道李越那裏有毒的?”
雖然她陰錯陽差的查到了給自己下毒的人是李思皎,可她卻想不通,李思皎一個閨閣小姐,怎麼會跟李越那種外面的大夫有瓜葛的?
畢竟,這外面的大夫魚龍混雜,所以京中的貴族們,大多都是尋的醫術高明的大夫養在府上,作爲專用的府醫。
一則可以保證靠譜,二則便是放心。
李思皎雖說很有心計,可她到底還是一個閨閣女兒家,且若按着她所說,先前那位夫人也是她害的。那麼當時才十二歲的小姑娘,是怎麼做到勾結一個外面的大夫的?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李越,可沒有後來那樣大的名聲。
這話一出,李思皎的神情微變,她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手指,旋即冷笑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那幾個丫鬟是我打死的不假,可我已經給了賠償。至於其他的罪名,我可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