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事了

發佈時間: 2024-10-29 05: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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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郡王福晉的過身並不會影響這個偌大的國家有什麼舉足輕重的影響,至少對於如今最高寶座上的那個中年男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兒媳的過身而已。

於萬歲爺而言,大可以再爲他心目中的巴圖魯尋找一位更好的繼福晉。

甚至萬歲爺是不喜他的兒子在聽見自己的福晉過身消息之後驚慌失措的模樣的,作爲大清的巴圖魯怎麼能爲兒女情長所擾。

可是若是直郡王在聽了自己福晉過身的消息後尚能面色不改伴駕在側,大抵萬歲爺又會疑心直郡王太過冷漠無情。

所以纔會有伴君如伴虎這一說。

對於直郡王來說,喪妻之痛自然是痛徹心扉的,只是他走到這一步,許多事其實已經是身不由己的,趕回的一天一夜裏跑死的四匹馬、和纔到京郊便止不住的眼淚,這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大抵也就只有直郡王自己才能知道了。

大福晉生前並沒有留下什麼尊容,過身之後萬歲爺的賞賜大多也是落在了大福晉的母家,只是大福晉的喪儀倒是辦的十分周全。

萬歲爺最後還是破格按親王嫡福晉喪儀禮制來讓內務府操辦了大福晉的身後事,自然,不論萬歲爺有沒有想要封直郡王爲親王的意願,也免不了京城裏的貴人趨之若鶩。

四爺這裏在直郡王歸京之後便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每日除了到毓慶宮陪伴太子爺處理些瑣碎奏摺,而後便是去戶部辦差,大福晉的身後事他只每日派了身邊的福祿到直郡王府上去打下手。

至於對於福晉這些日子往直郡王府上走的勤快四爺倒是沒說什麼。

四爺已經對直郡王表現的疏遠了,有福晉在直郡王府上左右逢源倒是不顯得四爺格格不入,這也算是一種隨波逐流。

四爺這樣其實有些牆頭草,兩邊都不得罪。

只是真要論起來,他自然還是要和太子爺更親厚一些的,若是旁人議論起來,她的福晉因爲妯娌過身去幫幫忙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四爺心裏明鏡似的,大福晉過身之後往直郡王府上走的最勤快的絕對不是福晉。

不過東院李沈嬌感染風寒發了高熱的消息四爺這裏卻是在大福晉下葬事了之後才知道的。

皇阿瑪還沒歸京,大福晉的喪事了了,對於四爺來說晌午之後其實就算不上太忙了。

這裏聽了蘇培盛稟報東院李氏病了,四爺踹了蘇培盛一腳:“混賬東西,這麼些日子纔來稟報。”

可不是,大福晉過身是七月初八一早,下葬是在七月二十,可不是過了“這麼些日子”嗎?

蘇培盛聽了這話纔是有苦說不出,他哪裏敢不稟報東院李主子的事兒阿,實在是李主子讓他瞞着暫且不告訴主子爺的阿。

他這是兩頭爲難呢。

四爺這些日子那是真的忙阿,雖說他人並沒有在直郡王府上露面,但每日福祿都會把在直郡王府上打聽回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四爺聽。

他面嫩又不似蘇培盛威嚴,套話倒是很有一套。

四爺如今走的每一步那都是得反覆斟酌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他沒有直郡王的輕狂放縱,每一步都得掂量皇阿瑪會怎麼想。

蘇培盛是親眼看着自家主子爺這數十天下來瘦了多少的,或者說打開府別住之後他就沒見過自家主子爺是胖了的。

一年到頭總有各種各樣的事兒纏身。

這會兒蘇培盛見着自家主子爺的身影遠去,心裏許多話自不必說,只能趕忙追上去。

李沈嬌這裏到七月二十這日身子就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宮裏二阿哥那裏總歸是要不了那麼多太醫在身邊伺候的,等到七月十二這日,李沈嬌這裏便有太醫來了。

宮裏的太醫別的不說開的藥確實是更苦一些,李沈嬌連着喝了三天的苦藥,每日用膳的時候都還感覺舌苔發苦。

高熱是在太醫來之前便退了的,只是風寒卻是足足折磨了李沈嬌許久。

感染了風寒還有一樁不好,那就是二格格見着自家額孃的日子少了。

二格格每日被丫頭嬤嬤們拘束着,也就只能在自家額娘用膳的時候遠遠地在屏風外瞧上一眼,要是想往裏頭多走一步那都會被嬤嬤們給攔住。

這也是李沈嬌提前吩咐了嬤嬤這樣做的。

孩子們體弱,若是也感染了風寒那可就遭罪了。

二格格每日不能見着額娘,用過膳之後便一溜煙地跑到李沈嬌廂房外的花窗外,踩着繡墩往花窗上放着從園子裏摘的開的正豔的花兒,或是嬤嬤們每日給她準備的甜軟好消化的奶糕。

小姑娘拿自己擦嘴的帕子,每日晚膳後便像囤食似的把一日裏省下來的糕餅放到花窗前。

丫頭們一開始還會怕小姑娘摔着了,不過後頭多了一個大格格之後丫頭們……更擔心了。

幾個丫頭每日都提心吊膽地蹲在邊上生怕兩個小主子摔了。

四爺趕到東院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幅景象。

七月中旬已經進入熱起來的時候,四爺騎了一路的馬回府,身上似乎也被曬得汗涔涔的,後頸的位置更是被曬得發燙。

院子裏樹上的新蟬有些吵鬧,小路子正帶着冬生輕手輕腳地拿網子捕蟬。

兩個丫頭站在繡墩上扒着花窗,大格格個頭高一些,還拿一只手扶着二格格。

兩個小姑娘都扎着同樣的角辮,連頭上戴的絨花都是同樣的樣式只是顏色瞧着不同一些,兩個小姑娘站着一起,背影瞧着便讓人忍不住想笑。

在兩個小姑娘的身後,是四五個丫頭蹲身在一起排成一排,若是小主子們不慎摔了,幾個丫頭第一時間便能扶住不說還能當肉墊。

小路子瞥見四爺便放下手裏的東西到近前行禮了。

四爺慢下腳步,問:“你們主子的身子如何了?”

小路子猶豫了半秒大抵是在想怎麼說:“太醫說再喫兩三日藥便差不多了。”

四爺聽了這話顯然並不是很滿意:“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

小路子不敢辯解,撲通一聲便跪下了:“奴才有罪。”

這動靜一下子便驚動了廊下的丫頭們,兩個小姑娘也自然也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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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格如今已經懂了一些規矩了,見了阿瑪下意識地便整理裙裾準備行禮,只是這會兒她還站在繡墩上,她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先拉着二格格從繡墩上下來,而後才和二格格一起對着四爺行禮。

“阿瑪!”“給阿瑪請安。”

對着兩個小姑娘四爺明顯收斂了臉上的厲色,他大步走上前到遊廊下。

站在遊廊下日光便不會曬進來太多,熱意似乎也被廊下放置的冰盆吹散了許多。

四爺分別摸了摸兩個小姑娘的頭:“做什麼呢?”

大格格年紀大一些,說話也更利索清楚一些。

不過這會兒小姑娘被四爺摸了腦袋顯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出來的時候特意讓王嬤嬤扎的頭髮呢,阿瑪會不會把頭髮摸亂了,一會兒李額娘見了會不會覺得她……

大格格停頓了兩秒:“回阿瑪的話,女兒在和妹妹看李額娘。”

四爺“嗯”了一聲,發覺大格格似乎長高了一些,他難得笑了:“好,大格格和二格格都知道心疼你們李額娘,下去玩兒吧,阿瑪進去瞧瞧你們李額娘。”

二格格聽了四爺這話眼睛亮了一些似乎是想要辯解什麼,只是她話還沒開口便先被大格格給拉下去了。

四爺等着兩個小姑娘的身影走遠他才徑自掀了簾子進了裏頭。

繞過屏風後四爺晃了一眼並沒有瞧見李沈嬌的身影,這會兒都晌午了她還在牀榻上躺着呢。

果不其然,等四爺進了裏間,果然隔着帳幔便瞧見牀榻上錦被凸起的身影。

四爺放輕了腳步走進去,走近了便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

顯然這會兒的李沈嬌睡的正香。

四爺在牀榻前站了片刻,最後又悄聲退到了外間。

不知爲何四爺原本焦躁的情緒這會兒竟變得平靜。

四爺到外間榻上落座,桌案上沒有什麼雜書,四爺一瞥眼倒是在花窗上瞧見許多糕餅。

想起方纔兩個小姑娘站在外頭的模樣,四爺頓時想明白了這些糕餅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不由失笑。

他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格格和二格格玩到一起去了。

四爺怕驚擾了裏頭安睡的李沈嬌,這會兒也並沒有什麼公務需要他辦,四爺一闔眼,已經能十分熟練地從身後翻出一個大迎枕靠着。

夏日裏屋子裏雖然沒有放冰盆但卻也算不上太熱,反倒異常的清涼,四爺也不用蓋什麼在身上。

鼻息之間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只有很淺淡的花香。

如果李沈嬌是醒着的話一定會告訴四爺說這是她閨女每日從園子裏摘回來的花香。

也虧得林嬤嬤能把它們多養上幾日。

四爺這裏拿了大迎枕靠着,很快也闔眼了。

他的整個身心也隨之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