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懂,不過是不想懂罷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
蕭悅然雙手交織在一起,擰得手指泛白。
忽然擡頭時,看向錦顏的目光中帶着滿滿的堅定。
“我想殺了他,但如果你想留着,我成全你,但需要打斷他雙腿。”
“你……”
蕭悅然饒是做好了準備也沒想到錦顏說出的是這樣的話,整個人都怔住。
錦顏臉上一片坦然。
“你恨他?”
蕭悅然好半天才喃喃自語了句。
錦顏淺笑出聲,“他還不值得我浪費感情,只是留着這樣一個時刻盯着我的人,讓我覺得很危險罷了。”
“你應該能想到襲昀諾接觸我,是爲了錦王府的兵權。”
“可是,他似乎對你不一樣?”
說完又解釋道,“我以爲你至少對他有點感情的。”
“我對人渣沒興趣,公主考慮好了嗎?”
“我答應你,但他的命留給我。”
蕭悅然鄭重其事的說了句,轉身回到襲昀諾身邊。
“你不擔心麼?”
聞衍把她手上已經涼透了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杯熱乎的。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之後便很是自然攬着她腰身。
錦顏靠在他身上蹭了蹭,嘟囔道,“不擔心,蕭悅然在襲昀諾身邊那麼多年,襲昀諾贏了她無數次,這一次,我篤定蕭悅然會贏。”
有時候女人被耍,被算計,不是因爲真傻,不過是放不下。
一旦蕭悅然想通後,她會是襲昀諾身邊最鋒利的刀,但刀口是向着他自己的。
她遵守承諾放襲昀諾和蕭悅然離開了。
臨走時,襲昀諾的目光在錦顏和蕭悅然之間不斷來回,試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錦顏面色淡淡,毫無情緒的展露。
第二日一早,襲昀諾出了京城,蕭悅溪被蕭統的人找到。
同時,襲昀諾在京城的勢力被摧毀大半。
衆人只知道京城街道上忽然多了許多羽林衛在拿人,凝香樓的小倌,醉仙樓的跑腿夥計,雲煙閣的賬房先生……
某個官員家裏的小妾姨娘,某個公子包養的外室……
甚至到京城一些官員,最大的官至五品。
全都被羽林衛新上任的方程捉拿歸案。
這是錦顏一年的時間裏,慢慢琢磨,慢慢佈局,在亦訣的輔助下,擬出來的一份名單。
她本就掌握了七七八八,又有亦訣的幫忙,讓襲昀諾在京城多年的佈局幾乎毀於一旦。
這一切傳到襲昀諾耳中的時候,他在山林中靜坐一整晚,身形狼狽,頹靡潰敗。
蕭悅然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後背,手上拿着桂花酒。
“喝嗎?”
襲昀諾怔了一下,微微側頭。
“她與你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她想要你的命。”
蕭悅然在襲昀諾身側坐下,手中的酒壺正要收回來時被襲昀諾拿了去。
他仰頭大喝了口。
入口醇香,卻辛辣無比。
“我若是早點想起來,就不會讓她做這麼多事情,我早該防着她的。”
襲昀諾言語中滿是悔恨。
他低估了錦顏。
如今還記得那日在蕭統宴請上看到的她,不卑不亢,卻也謹小慎微。
在面對自己時候的慌張,讓他以爲遇見了只小白兔。
卻不曾想,是最佳獵手。
她的耐心超乎他想象,能精準找到他留下的暗樁,想來從她踏入京城開始,就沒想過留着自己。
“她爲何恨你?”
蕭悅然依舊有解不開的謎題。
襲昀諾和錦顏之間沒有深仇大恨,但錦顏對他太厭惡了,超乎尋常的厭惡。
“……”
回答她的只剩下沉默。
襲昀諾想到前世。
錦顏是一張純白絕美的白紙,她將自己的初次給了他,就下定決心跟定他。
那樣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爲他好的人,從不曾見過,也再不會有。
她的愛包容溫暖,宛若春風乾裏奔赴,全只爲他一人綻放。
可惜……
一切宛若過眼雲煙,他如今的悔恨在她眼裏只是個笑話吧。
“別喝了,明日還要趕路。”
蕭悅然拿了襲昀諾的酒,聲音淡淡。
襲昀諾哂笑了聲,擡頭望着高懸的月亮,清亮的眼眸中滿是迷離。
“去哪裏?”
喉結滾動,清亮的月光讓他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光亮裏,顯得格外詭異。
他聲音沙啞透着迷茫。
卻哪裏?
顯國的路襲雲長已經切斷,他多年沒去的地方早已經不是故土。
慶國京城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他多年來的籌謀,幾乎毀於一旦。
已經沒有去處了。
“你不是一直想回顯國嗎?”
“她沒有給我留退路。”
襲昀諾笑了。
這一刻他總算清楚明晰地知道,錦顏,完全只將他當一個厭惡之人,仇恨之人,不帶絲毫情緒。
蕭悅然說的恨,其實不盡然。
她或許連恨都不肯給他。
“酒挺好喝的。”
襲昀諾輕聲說了句,看透一切的目光落在蕭悅然臉上,桃花眼中帶着複雜又釋然的情緒。
蕭悅然手一顫,酒壺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什麼意思?”
襲昀諾靠在樹上,輕笑出聲,“上回她就想要的命,我猜測這次她也不會手軟的。”
說着又揉了揉眉心,搖頭道,“可就如她所說,我是陰溝裏的老鼠,哪裏那麼容易死去。”
話到這裏,他語氣忽然變得冷冽。
“殺了她。”
話音才落下,蕭悅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襲昀諾身邊悄然出現個黑衣男子,不過眨眼功夫對方掐着她脖子,窒息感讓她臉色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