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個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指的誰?”
“倪裳。”
回到客廳,厲煜城躺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你姐?”
終於問出來了,這顆堵在心頭多年的石頭,在即將要被搬開時,倪嘉心裏反倒平靜了點。
“你聽上去不意外。”
“既然困擾了這麼久,爲什麼不早點問?”
因爲膽怯,人總要在夾縫中求生,真相有時候只會帶來絕望。
想到當時的心境,倪嘉有點出神,回過神來發現手錶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最近兩天晝夜溫差很大,已經有點要轉涼的現象,倪嘉給兒童房換好被子,就去洗澡了。
那頭厲煜城火氣非常盛,視訊突然被掛,回頭再打,電話就無人接聽了。
真是脾氣又臭,還自以爲是,他不可能任由一個麻煩越滾越大,只能抓起鑰匙趕過去要一個解釋。
門鈴響了,好好放下娃娃跑過去開門:“是乾媽嗎?”
“我。”門口一個低沉的男音。
好好眼睛一亮,小手搭在門把上,驚喜地問:“爸爸?”
“嗯。”
“等下。”倪好跑過來及時拉住妹妹,然後摁亮了可視鏡,確認門口的男人的確是厲煜城後,纔打開門。
“是爸爸呀,你聽不出聲音嗎?”妹妹非常開心,沒想到晚上還能見到厲煜城。
“隔太遠。”倪好小聲解釋,眼睛也亮亮的,顯然心情也很愉悅。
厲煜城在客廳沒看見人,才蹲下來摸了摸姐姐的腦袋:“你做的沒錯。”
“媽媽呢?”
“在洗澡!”好好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拽着厲煜城進去了。
“其他人去哪了?”
“乾媽送小新去酒店啦~”
噢?厲煜城勾了勾脣角:“她晚上還回來嗎?”
“回呀!”好好又指了指主臥:“她和媽咪睡這裏。”
浴室傳來稀稀拉拉的水聲,厲煜城坐在沙發上翻故事書,心情突然有點浮躁。
爲了壓下這股燥熱,他隨意找了個話題:“很晚了,你倆還不睡?”
“你陪我們睡嗎?”
“我?”厲煜城指着自己,眉尾微微挑動。
妹妹抱着娃娃從沙發上跳下來,倪好也自覺地放下面板,三人面面相覷,最終厲煜城不得不起身。
他被兩個女兒連拖帶拽的拉進兒童房,然後坐在那張腿都伸不直的小牀上。
“爸爸,你給我們念故事書吧!”
兩雙眼睛齊溜溜的盯着他,他發現自己沒辦法拒絕,只能拿起牀頭櫃上的小人書。
第五頁有一個折角,厲煜城將它攤平翻過,有點好奇地問:“她每晚都給你們念?”
“對呀!”
妹妹抱他的胳膊,臉蛋很親暱的貼上來,自從離婚以後,厲煜城其實不太習慣與人一張牀。
姐姐還是很安靜,就睜着一雙眼睛,只要看過去,就會笑一下。
兩眼就能掃完的故事,厲煜城還是屏着耐心,用非常緩慢的語速逐字念。
倪嘉推門進來,當場愣在原地,厲煜城穿着睡衣,躺在兒童牀上,半張側臉被暖光打着,正在用一種她沒聽過的聲線念故事書。
這種場景過於假象,以至於有兩秒鐘,她在懷疑真實性。
直到對方揚眉看過來,衝她發出疑問,倪嘉才從這場怔忡中反應過來。
女兒已經睡着,她只能壓低聲音:“你怎麼進來的?”
厲煜城朝妹妹擡動下巴:“先幫我弄出來。”
倪嘉找了個娃娃代替厲煜城的胳膊,兩人輕手輕腳的從房間退出來,畫面詭異極了,尤其是他們都穿着睡衣。
“爲什麼掛電話?”厲煜城顯然也發現自己出門有點侷促,於是先發制人。
這樣並肩站着實在太詭異了,倪嘉窩到沙發裏抓了個枕頭抱着:“手錶沒電了。”
她將厲煜城從上看下,不理解對方是以什麼心態,穿成這樣跑出來的。
“你因爲這個跑來?”
“我不喜歡被人誤會。”
厲煜城在她邊上坐下,目光直直的望過來,倪嘉沒接這道視線。
原本洗個澡已經冷靜下來,現在氣氛又突然變的很奇怪,這讓她想到下午,厲煜城抱她的時候。
“有事可以電話,沒必要穿成這樣大老遠跑來。”
“原來你也有手機。”厲煜城冷哼一聲轉了回去,倪嘉這才從茶几上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
“爲什麼不早點問?”
倪嘉卷着抱枕邊的流蘇玩,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晚了,我們已經結婚了。”
答案只會添堵,還讓人沒辦法面對。
她突然笑了下:“其實你們挺配的。”
一個不能生,一個不想生。
厲煜城眉間微皺,逐漸顯露出不快:“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雖然當時你們錯過了,但現在沒人能攔你,你還有機會。”
手指卷的充血發紅,倪嘉盯着看了會兒,有點自虐似的越綁越緊,原來說這種話還是有感覺的。
既是疙瘩,也是真心話,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尤其是被棒打鴛鴦的那些人。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聰明?”
她的手腕被抓住,厲煜城將她的手指一點點解救出來,動作很粗暴,咬字也很重。
倪嘉抽回手,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當初厲煜城找到倪德海提出聯姻,對象就是倪裳,只不過領證當天被她頂包,不得不嚥下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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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爲這樣,厲煜城只在人前承認已婚,卻從來不給她名分。
“當然不是,”厲煜城沉聲打斷:“和她沒關係。”
事實上是誰並不重要,無論是倪裳,還是倪嘉,都能幫他得到股份。
倪嘉並不相信這個說辭,就算是也不意外,像厲煜城這種事業心重的男人,女人活該排在之後。
她不清楚那兩人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麼,只從她姐那兒零碎的聽到過一點。
“你想娶她可能會有一點麻煩,畢竟跟我離過,傳出去不好聽。”
說到這倪嘉頓了下,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存在,因爲無論是倪德海,還是厲煜城,都沒承認過她的身份。
於是她笑了聲改口道:“是我多慮了,但我還是得提醒你,我姐身體情況特殊,公館那邊是不會同意的。”
“我當然知道,不用你提醒。”
倪嘉說的每一個字,都在騰昇他的怒氣值,厲煜城快把牙咬碎了,才剋制住音量。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