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迷茫地眨眨眼,完全沒明白莫玉真的話。
什麼叫做本來該屬於她的位置?
莫玉真颳了刮時青雪的鼻尖,輕笑:“你小時候不就被高僧批命,說有皇后命格嗎?
這說明那個位置本來就該是你的!現在被良紫馨搶走了。我再幫你搶回來!”
時青雪先是驚訝地瞪圓了眼,等明白過來莫玉真沒有開玩笑後。
她皺起了眉,“玉真,你瞎說什麼呢?我已經嫁人了,是瑞王世子妃,那些玄學之言,怎麼可信?
再說了,你和莫君羽有仇,爲何還會想讓我去坐後位?”
那豈不是就要她們再次走向敵對嗎?
莫玉真看着時青雪又是皺眉,又是不悅,話題全都是圍繞着莫君羽展開的。
完全沒有想過別的可能。
莫玉真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說時青雪了。
最後只剩無奈嘆息:“你這個笨蛋!莫君羽是什麼東西!我當然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那……”時青雪還是沒能領會莫玉真的言外之意。
莫玉真笑得意味深長,幽幽地說:“你要當皇后,但是皇帝卻不一定要是莫君羽。莫世子不就是一位很好的人選嗎?”
時青雪:“!!!”
時青雪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脫眶了。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這、這是謀、逆,你知道嗎!”她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斷莫玉真這個荒唐的念頭。
卻因爲太激動,以至於說話都結巴起來,沒有半點威懾力。
莫玉真完全沒有將時青雪的斥責放在眼裏,反而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謀逆?他莫君羽能夠坐上今天這個位置,難道就不曾試過卑劣的手段?
再者,莫世子亦是父皇的兒子,也有繼承權。天下烏鴉皆一般,誰也別說誰黑。
等到莫君羽暴·政不仁,爲禍百姓的時候,莫世子自然可以取而代之。誰能說他的不是!”
“不是的!”
時青雪冷靜下來,回答了莫玉真的話。
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下,她認真解釋:“並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起碼君揚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位置。
我和他,都只希望能夠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你說的那些權力,我們並不想要。”
莫玉真不相信,反駁道:“你會這麼說,只是因爲你還沒有坐上那個位置,沒有感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美妙感覺,沒有……”
時青雪沒等莫玉真說完,就冷冷地打斷:“我不稀罕。縱然那個位置再風光美好,我也只想做我的瑞王世子妃。”
見莫玉真似乎還想分辯,她又拉過對方的手,神情專注而認真,“玉真,你我相交那麼多年,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嗎?我不稀罕那些權勢,亦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如此堅決篤定,毫無轉圜餘地。
莫玉真卻打心底裏知道,時青雪,說到做到。
她沉默了,滿腹的遊說之詞沒了用武之地。
許久,她忽然又問;“你或許不想當皇后,但你能保證莫世子不會動心?沒有男人不愛權勢、力量,他說不定也……”
時青雪笑了,是那種毫無陰霾的絢麗笑容。
她的聲音越發清脆堅定,“不會!我不會動心,而他,更加不可能動心!”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莫君揚了。
“爲什麼?”莫玉真一臉不解。
她知道時青雪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但她卻想不明白時青雪這份堅定,是從哪裏來的信心?
“你別忘了,現在莫世子與莫君羽幾乎已經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他會甘心永遠屈居莫君羽之下嗎?
就算他甘心,以莫君羽的多疑,你覺得莫君羽會放過他嗎?”
莫玉真神情肅穆地盯着時青雪,一字一頓地宣佈:“青雪,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就不要退好了。”時青雪答得如此輕巧。
彷彿眼前所有的困難,都不是事兒。
莫玉真有那麼一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是該佩服時青雪的不懼不畏,還是嘲諷她的盲目自信。
但最後玉真選擇了不再繼續說下去。
只是輕嘆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看以後吧!”
是真如時青雪說的,能夠堅守本心,還是最終被時勢逼迫,不得不爭奪那個位置?
現在誰也不知道結局。
唯有……
讓時間證明一切。
時青雪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自信滿滿,“你放心,君揚不會讓你失望的!”
莫玉真失笑,暗道:時青雪還真是對自己一點都不設防呢!並且半點不好的猜測都不肯用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自己剛纔說那麼多,哪裏是擔心莫君揚造反,分明是想慫恿莫君揚造反。
她沒有能力和莫君羽鬥,只能寄希望在莫君揚身上。希望莫君揚讓莫君羽身敗名裂,命喪黃泉。
只是,面對着時青雪全然的信任,莫玉真如何還能使出那些卑劣的手段。
最後都化作了一聲輕嘆。
罷了罷了,就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時青雪不知道莫玉真心中的百轉千回,還以爲自己把對方說動了,正開心着。
又拉着莫玉真絮絮叨叨說着分別這些時日的見聞,就想引起對方的興趣。
卻不想她說得正起勁的時候,莫玉真突然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了。
時青雪疑惑地皺眉,未及發問,就被莫玉真拉着出了涼亭,沿着鏡湖邊,快步走了一段距離。
莫玉真擡頭指着西南方向,小聲說:“你看。”
夜色下,鏡湖邊上只有寥寥幾盞燈籠,不甚清楚,卻足以讓時青雪辨認出鏡湖西南邊上站着的,就是莫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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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青雪一喜,剛要高聲招呼,就被莫玉真捂了嘴。
莫玉真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低聲訓道:“你這個小笨蛋,沒看見他身邊還有一人嗎?”
經她這麼一說,時青雪換了個角度觀察,果然看見莫君揚身前還站着一個略矮於莫君揚的人兒。
因爲莫君揚是背對她們的關係,那個小人兒恰好被莫君揚高大的身影籠罩了。
時青雪從側邊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人是良紫馨。
可她的心底的疑惑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越發加重了。
良紫馨和莫君揚?
這是什麼搭配?
莫玉真拉着她的手,輕聲說:“走,我們從側面繞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時青雪的心便像是被貓爪子撓過一樣,心癢難耐,但還是堅守最後一絲節操,爲難地說:“偷聽?不太好吧?”
莫玉真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哼道:“你相公都快要爬牆了,還有什麼不好的!”
說罷,就強硬地拉着時青雪朝那對‘狗男女’走去。
哦,狗男女是莫玉真一廂情願的想法。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發現了莫君揚就在鏡湖的對面站着,顯然是衝時青雪來的,不過隔了大半個鏡湖,而且她的話也沒有什麼不能讓莫君揚知道的,所以她按捺着沒說。
直到剛纔,她分明看到良紫馨步伐匆匆地走到莫君揚身邊,也不知道莫君揚說了什麼,良紫馨就流露出含羞帶怯的表情。
絕對有問題!
時青雪當然是相信莫君揚的,只是她人都已經被拉到灌木叢旁,距離那兩人只有不到一丈距離。
這時候她如果轉身離開,肯定會驚動那兩人的。
時青雪只好按捺下來,做起這偷聽的勾當。
只聽見一個低低哀切的聲音說道:“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嗎?”
時青雪:“???”
莫玉真:“!!!”
偷聽的兩人都被這句開場白驚住了。
時青雪一臉迷茫,莫玉真則是露出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這兩人有間情的神情,似乎就想出去‘捉間’了。
青雪見狀連忙拉住莫玉真,無奈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對方繼續聽下去。
莫君揚負手而立,聞言劍眉微蹙,聲音冰冷,“不知皇后娘娘所言何事?”
良紫馨完全沒有被莫君揚近乎冷漠的聲音凍住,只是期盼地望着莫君揚,“六年前,也是在這裏,你救了因爲貪玩、不慎落水的我。你難道真的就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經良紫馨這樣一提,莫君揚才艱難地從那些無用的記憶中找到這麼一段往事。
就如良紫馨所說,莫君揚偶然經過鏡湖,聽到有人呼救,他本來懶得理會這種閒事。但是他偶爾瞥見落水的是一個小女孩。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就想起了時青雪。
心,驀地就軟了下來。
那是莫君揚唯一一次爲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人出手。
只因爲那時候扎着兩個包包頭的女孩兒,太像他心中的可人兒。
不過救人也只是救人。
莫君揚把人從湖裏提了起來,交給一旁哭天搶地的老嬤嬤,就直接離開了。
這件事,很快也被莫君揚拋諸腦後。
他甚至不曾注意當年那個小女孩長什麼樣,也不在乎。
救人,只是因爲他的心軟,但也僅止於此。
那又不是他的時青雪。
他當然不在意。
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甚至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貴無比,連他見了都要低頭請安。
卻在這時,找上了他。
莫君揚多看了良紫馨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