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媛面上低眉順眼道,“多謝侯夫人擡愛。”
其實在心裏冷哼,將來我要住的地方是世子府,不是侯府,你一個靳珩不待見的後媽,用得着你對我獻殷勤嗎。
不怪娘說這位侯夫人不簡單,讓她防着點。
不過,她現在的確需要一個進出世子府的理由,先捧着她吧。
趙雪梅見洛寧媛言語恭順,笑了笑。
多來兩趟,才能看見靳珩的那位通房啊。
上次秋桐院的事情之後,府上多了很多傳言。
比如,侯夫人自己也是通房出身,卻難爲世子爺的通房;
侯夫人爲報復世子爺落了她的面子,不問青紅皁白就要打殺世子的通房,傷害無辜,小肚雞腸。
侯夫人以前的大度都是裝的,其實蛇蠍心腸,更有甚者,還說沒準以前的侯夫人就是她害死的。
侯府治下一向嚴謹,趙雪梅清楚,這些傳言能傳出來是誰的授意。
歸根結底,不就是因爲自己私下處置了靳珩的那位通房嗎,她可是侯府的當家主母,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
她就不信了,非要將這位通房攆出去不可!
趙雪梅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是非常厭惡靳珩這位通房。
殊不知,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越是從底層爬上來,越看不起底層。
而趙雪梅厭惡的也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一種對自己舊身份不能接納的自我厭棄。
“侯夫人,不知老夫人住哪間院子,可否帶晚輩去向老夫人問個安。”
洛寧媛聽母親說了,侯府現在跟靳珩最親近的就是老夫人,靳珩又一向孝順,若是她能得老夫人喜愛,靳珩對她必然青睞有加。
殊不知,洛寧媛這句話,算是戳到趙雪梅肺管子上了。
老夫人煩死趙雪梅了,連帶着她兩個孩子都不怎麼待見。
自從永毅侯將趙雪梅扶正之後,老太太逢年過節都不跟她們一起喫飯,更別說讓趙雪梅去慈安堂了。
趙雪梅臉色變了變,尷尬一笑,“不巧,這幾日老國公爺生忌,老夫人去道觀爲他誦經祈福了。”
洛寧媛道,“那還真不巧,可惜了。”
……
靳珩在花廳與父親和洛中淳聊起了政事,以及永川的風土人情。
洛中淳想到了什麼,拿起茶几上一幅畫卷,徐徐展開。
一幅踏着滿園秋花,不豔不俗,溫婉雅緻的美人圖,呈現在衆人面前。
畫上的美人一身淺紫色蝶戀花羅裙,上面五顏六色的蝴蝶,像活了一般,振翅圍繞在她身畔。
她頭戴金累絲紅寶石簪,穿軟緞滿繡珍珠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賢侄,畫上的婦人,你可見過。”
“婦人?”
靳珩有些納悶,畫上的人梳少女髻,不過雙十年華,爲何稱她爲婦人。
“畫上人今年至少三十有五,小名瑤娘,這是她十八年前的畫像,也就是泰昌三年”
洛中淳解釋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永川緊鄰渝國,前些日子渝國的使臣找到我,要跟我大梁談一筆交易。”
渝國制鐵技術強悍,是兵器武力強國,大梁則是造船技術強大的商業強國,渝國這些年,一直想用制鐵術,換大梁的造船術。
靳珩猜想,這筆交易八成與此相關。
果然,洛中淳說道,“渝國想用制鐵術,換大梁的造船術,不過他們也承諾,若是能找到畫中人,就無償奉上制鐵術。”
“哦?!”
靳珩沒想到,畫上的女人竟對渝國這麼重要,難道是皇室中人。
他不禁仔細打量起這幅畫。
瓊鼻小巧,脣瓣嫣紅,一雙眸子柔情似水。
靳珩突然有種熟悉感。
洛中淳繼續道,“那使臣還說,此女子會講揚州官話,應是在泰昌三年,同家人從揚州來京城定居,可不知爲何,後來就杳無音信了。”
“我問這女子同渝國君王是何關係,那使臣便支支吾吾,三緘其口,還說自己就知道這麼多。”
靳珩轉着手中的白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此人必定和渝國君王有關,不然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尋找。
又是揚州……
“賢侄,你可知渝國這些年憑着甲堅兵利,四處征戰,擴大版圖,若不是我大梁國富兵強,渝國早就向我們開戰了。”
“若是我們能掌握渝國的制鐵術,以後無論誰來找我們的麻煩,都得掂量掂量。”
“你若是能找到畫人,就是我大梁的功臣。”
洛中淳看一眼自己的女兒坐過的位置,意有所指道,“這件事外人並不知曉,我是把你當做自己人,纔將畫像交給你。”
靳珩嘲諷一笑,收起畫卷。
能讓渝國不惜交出制鐵術來尋人,必定是沒有辦法了。
若是這麼容易找到,你能把畫像交給我嗎。
就在此時,趙雪梅帶着洛寧媛回來了。
靳珩起身道,“洛伯父,我這就派人去找畫中人,失陪。”
洛寧媛完全怔住了,自己一回來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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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靳珩路過她身邊時,洛寧媛聞到一陣女兒香。
不同於香囊的浮香,而是一種芬芳且純淨,讓人感到很舒適的香,如同鼻尖輕嗅一朵晨間掛着露珠的玫瑰。
洛寧媛一點都陶醉不起來,靳珩這分明就是身邊有了女人,沾染了味道。
洛中淳眼看女兒呆愣愣站在那,一副茫然且傷心的表情,清咳一聲。
洛寧媛回過神,走到爹爹身邊。
洛中淳也起身道,“侯爺,時辰不早了,明日我還要入宮見陛下,這就回去準備摺子了。”
永毅侯起身相送,“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們了。”
洛寧媛福身告辭,永毅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上馬車後,洛寧媛終於忍不住落了淚。
“爹,他從頭到尾就沒看過我一眼,連侯夫人都看出來他對我冷淡了,他怎麼能這樣,我可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洛中淳不甚在意,“當着侯爺的面,你還想讓他跟你眉來眼去不成。”
“靳珩的性子一向沉穩,京中紈絝不少,你可聽見他有什麼風流韻事。”
洛寧媛想起靳珩身上的女人香,頓覺委屈,“他在外面沒有,不代表家裏沒有,若是有了通房婢妾,難道還要到處去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