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真側身擡手,讓他進屋,擋住了外面的夜風。
屋裏燒着炭盆,頓時驅散了周身的寒冷。
領着周毓麟到桌前坐下,蘇真真問着他在燕州的情況。
末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吹了冷風的緣故,心臟隱隱作痛,喉嚨發乾發癢,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周毓麟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怔了怔,轉頭看向還處在茫然中的尉遲冷:“你的沒給她嗎?”
尉遲冷眉毛微揚,還未回話,蘇真真已經替他回答:“給了。”說罷,拿出了兩瓶藥來。
其中明黃色的藥瓶只有皇宮裏纔會用,不言而喻,是陳祺給她的。
望着面前的兩瓶藥,蘇真真眼神有些失焦,想到了原書中蘇真真的結局,很是悵然:“真沒想到有一天,蘇真真會有這個待遇。”
不知道爲何,周毓麟不由攥緊手心:“北方的冬天來得快,這藥是我託尉遲煉製的,你可以放心服用。”
蘇真真伸手拿了陳祺的明黃色藥瓶,周毓麟眼中浮現失落,尉遲冷訝異挑眉,這是要服用陳祺送來的藥。
摩挲了下手裏的藥瓶,蘇真真將陳祺給的收了起來,道:“我知道,但明天燕王府的雲眉夫人還要請我去一趟,暫時不喫。”
嬌弱美人嘛,總是更惹男人憐愛,惹女子嫉妒。
既然她有了準備,周毓麟便不再多說,轉而提起了他在燕州的事情:“西北邊境很安穩,西北王就將目光瞄準了燕地,此時的燕州城內,有許多西北王的人馬。”
蘇真真大約也猜到了:“燕州畢竟有燕王妃的舊部,你還不至於被困在這兒,如果是西北王插手,自然能說通了。”
兩人詳細交換了彼此的情報,互相補充了下。
特別是大夜族大祭司那兒,是個很重要的轉折點,如果他查到了確鑿的證據,那麼大祭司就能牽制住大夜王。
他們就能專心解決大楚內部的問題。
夜色更深了些,罩子裏的燈芯‘嗶剝’一聲爆了下。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周毓麟望着蘇真真眉眼間的倦意,主動起身:“你早點休息,我去燕王府看看子墨那邊的情況。”
“好。”蘇真真應了,目送他離去,消融在夜色裏。
半晌,她都沒有回神,總覺得心裏對周毓麟的感覺不太一樣,先前那種沒由來的陌生信任,在周毓麟擁抱她的那一刻,陡然消散。
所以一直都是原來的蘇真真在影響她嗎?
回想了下陳祺,對他的厭惡和恐懼,似乎也消失了些。
上次在客棧,她還只敢裝睡,現在要是陳祺出現在面前,她會直接請陳祺坐下聊。
次外間的尉遲冷終於受不了,朝着她的背影道:“人都走遠了,快點關門!你不冷我冷!”
蘇真真這纔回神關門,返回來坐下,神情很是傷感。
瞅着她這小表情,尉遲冷意有所指的問:“你既然不想他走,剛纔何必答應得如此乾脆?”
“哈?”蘇真真擡眸,瑩潤的瞳仁泛着淺淡的碎光,迷茫又疑惑,嘴脣微微張合,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又突然堵在了喉嚨裏。
“你不是在想周毓麟?”尉遲冷盯着她的眼睛,遲疑着問。
蘇真真回神,輕笑兩聲,看向牀架子那邊:“今晚你在這睡還是去隔壁?”
尉遲冷叫來阿離,打了招呼便去了隔壁。
屋裏只剩蘇真真獨自一人,她原本想要好好休息的,但躺上了牀,怎麼也睡不着。
今晚的月光特別亮,透過窗紙落在地上,映出一地的霜華。
角落裏的炭盆裏只剩下兩點火星子,已經沒了熱氣,但蘇真真莫名的起身,開了扇窗戶。
沒想到,看到了周毓麟的站在廊下,背對着窗戶這邊。
他聽到了動靜,回頭過來:“是我吵到你了嗎?”
蘇真真本就睡不着,對他說了句:“進來吧。”然後關了窗。
等周毓麟進屋,蘇真真重新加了炭火,又取下燈罩,點燃了燈芯,屋裏頓時亮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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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真真回頭看過來,發現周毓麟的濃黑的睫毛上沾上了霜粒子,橘色的光線照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驅散了兩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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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多久?”她轉身去拿了炭爐子,準備煮茶。
周毓麟起身過去,按住她的手腕:“我來。”
本來就失眠,加上身體緣故,蘇真真也沒有客氣,回頭坐下,靜靜的望着他,燃爐,加水,泡茶。
約莫兩刻鐘,一杯滾燙的請茶水送到了面前。
蘇真真伸出雙手握着,暖意從掌心傳到了心裏,煩躁的心情竟然漸漸平靜。
“你來了多久?”她又問了一遍。
“一個時辰。”周毓麟和她一樣,握着茶杯取暖,“是亥通過燕王府衛兵隊,摸到了關押我的別院,救了我出來,剛纔去了趟燕王府,他解決了點小麻煩,我也子墨碰了頭,燕王府也找到了。”
手裏的茶杯不那麼燙了,蘇真真舉起杯子喝了口,然後應道:“嗯。”
再次陷入沉默,周毓麟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問她:“你爲什麼選擇來燕州?”
爲什麼選擇來燕州……
蘇真真也抱起茶杯,全喝了下去,排除不輸於的執念後回道:“我更擔心你。”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羽毛落在周毓麟的心尖上,輕輕柔柔,讓人心動。
眼前的周毓麟在聽完她的話後,濃墨般的眼眸裏盛着點點笑意,像是平靜湖面盪開的漣漪。
蘇真真極少看到這樣的他,有些恍神,在她的映像中,周毓麟極少笑,臉上通常是不喜不悲的神情,平靜穩重。
“周毓麟。”
“我在。”
“如果我說,我還知道我的另一種結局,你想聽嗎?”
周毓麟想到他剛纔來時,鬆開蘇真真後看到的那個眼神,沉默至極的哀慼,叫人望一眼心頭就隱隱絞痛。
他記得蘇真真說過,她不是蘇真真,心頭莫名發緊。
“你說,我聽着。”
蘇真真託着腮,望着周毓麟的眼睛,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講述了蘇真真作爲惡毒女配的一生。
她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但有種淡淡的哀愁和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