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你倒是說句話啊,醫生讓簽字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在嗎?”
“嗯。”陸承修低淡的應了一聲。
沒有多餘的話。
“聽到了吧?老陸都說你沒事,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江御笑着看她,“要不要再睡會,你纔剛做好手術,應該多休息。”
“哥哥,我有幾句話想和陸總說,”江檬蒼白的幾乎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一層薄薄的笑意,“你可以出去一下嗎?”
“你這丫頭,”江御嘆口氣,“有什麼話哥哥不能聽?”
江檬抿了抿脣,沒接話,就這麼無聲的看着他。
“行行,”江御敗下陣來,撐着牀沿站了起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叮囑江檬,“別說太久,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經過陸承修身邊的時候,江御什麼話也沒說,只朝着他點了點頭,就邁着長腿走出了病房。
成熟男人之間,很多時候無需多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清晰的表達所有。
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
安靜的特需病房裏,只剩下了江檬和陸承修兩個人。
“陸總,你還好嗎?”
江檬費力的牽扯出一個微笑,看着站在檢查牀邊的男人,挺直如松的身影,在頭頂偏白的光線下,愈發的挺拔修長,恍若從天而降的神邸。
“爲什麼要撲過來救我?”陸承修很平靜的問了一句。
當時的情況雖然危急,但是說實話,當香檳臺有動靜的那一秒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危險,本來以他的身手,縱然時間太短,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可以避開大部分的傷害。
但當時江檬突然撲了上來,讓他猝不及防的頓了一頓,來不及帶着她一起離開,香檳臺就已經炸裂了開來。
當然,這種不知好歹的話他不可能說,畢竟人家確實是用命在保護他。
江檬極虛弱的笑了笑,“陸總,您別誤會,當時情況太急,我來不及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如果泠兒在,她也會奮不顧身的去救您的。”
陸承修沒說什麼,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溫涼的像是清澈透底的泉水,卻深不見底。
“這段時間,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公司的事先放一放,等你恢復了再回來上班。”
“陸總……”
陸承修深邃的眸光看向她,等着她接下去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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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說如果,”江檬又咳了一聲,緩了幾秒,才用着無比沙啞的聲音輕聲說,“當年,如果摔下山崖的人是我,你還會選擇和泠兒在一起嗎?”
這話問的很含蓄,她不敢直接問陸承修會不會選擇她,因爲怕這個答案太過刺耳傷人。
而這樣問,不管他最終的答案是會還是不會,起碼都沒有直接扯到她身上,多少能讓她心裏過得去一些。
江泠從小性子孤僻,她幾乎是江泠唯一的朋友,所以她很早就知道陸承修和江泠在一起的事情,那時候她還沒有上大學,不諳世事,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優秀,是優秀到耀眼的那種,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別的男人都會瞬間淪爲他的陪襯和背景,所以對他格外的關注。
大概從什麼時候萌生出想將他徹底佔有的念頭的呢?
好像就是在五年前的洛城櫻花園裏,周圍人流如織,她看見身高腿長的男人抱着懷中的女孩,穿梭在密集的人流中,眉眼間除了縱容就是寵溺,再也看不出其他。
那一刻她就在幻想,如果他抱在懷裏的人是她,那麼她是不是就會成爲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沒有如果,”他的聲音很輕緩,也很低沉,帶着某種深刻的力量,一字一句的敲打着她的耳膜,“我愛的人,只能是她。”
江檬皺了皺眉,顯然沒明白陸承修的意思。
什麼叫只能是她?
如果他只愛江泠一個,那他爲什麼會娶林汐?
江泠在他心裏,真的有那麼難以替代嗎?
她剛要問出口,餘光卻透過病房半扇玻璃門的弧形視野,瞥見了一抹長裙翩躚的白色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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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她用力撐坐起身,不顧周身劇烈的疼痛,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朝着牀邊的男人撲了過去。
陸承修劍眉狠狠蹙起,卻只能接住她倒過來的身軀,將她放在牀上,清雋的眉眼頃刻間覆了一層寒霜,聲音更是冷的讓人瑟瑟發抖,“你做什麼?”
如果剛纔他沒接住她,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一摔後果不堪設想。
眼淚瞬間從她的眼角滑落,江檬淚眼朦朧的看着他,一雙小手緊緊抓着他的小臂不放,“陸總,我知道,我的傷很重對不對?哥哥他不忍心讓我難過,所以請您一起瞞着我對嗎?”
林汐剛走到病房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江檬哭的梨花帶雨,緊緊拽着陸承修的手,嘴脣一張一闔,神情很激動,不知道在說什麼。
陸承修眉頭緊蹙,一動不動站在牀邊,脊背挺直如松,雖然沒有抱她,安慰她,卻也沒有拂開她的手。
“夫人,這間就是……”十七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瞬間引起了病房裏兩人的注意,陸承修擡眸,深邃如海的視線撞上林汐清清淺淺的眸光,先是有兩秒的怔愣,而後立馬拂開江檬的手,大步朝着病房門口走去。
林汐沒走,就站在門口,等着他朝着她走過來。
病房門被拉開,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他用力擁進了懷裏,男人吻了吻她的額頭,彷彿確定了她是真的,才輕輕放開她,額頭仍舊抵着她的,緩聲開口,“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嗯?”
“我想你了,就來了。”女孩的眸光乾乾淨淨,甚至一塵不染,只是漂亮的眼底泛着濃稠的深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離她很近,呼吸相聞的距離,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眼睛裏的萬千情緒,複雜的幾乎無解。
男人的眉眼微微一動,染上深不見底的暗色調,還有一些細微到不易察覺的恐懼,“囡囡,我可以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