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脖子,看着凌亂青絲遮掩下,鎖骨處的那幾處青紫,這個男人昨晚可一點沒對她留情……
簡直欠收拾。
腦子裏不知怎麼,突然就又竄出昨晚他情到深處,難捱之際,牢牢纏着她,粗喘着氣說的那些葷話……
要死了。
蘇橙不僅覺得臉熱,身體也更熱了。
匆匆關掉水龍頭,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襟,她就走出了臥室。
外頭的書房,還是沒看見陸易深。
但她卻彷彿聽見了從院子裏傳來的交談聲。
蘇橙攏了攏衣襟,山間的清晨,氣溫比皇城裏要低上幾度,她走出正門,沿着抄手遊廊走了一會,就看見了正站在廊檐下,臉色緊繃着的姚松。
他站的筆直,昂首挺胸,不知是在和陸易深說話還是在挨訓,反正兩個人的神情都不大好看。
姚鬆手裏拿着一卷紅色的帛布,想把那東西呈給陸易深,卻又不敢,整個人的樣子看上去很緊張。
凌晨山裏下過了雨,青石板磚的地上有些溼意,蘇橙提起裙襬走過去,小手穿過男人的臂彎,鬆鬆挽了上去,眨了眨水光瀲灩的清眸,“一大清早就聽見你在發脾氣,怎麼了?”
她的目光落在姚鬆手裏的錦盒上,那捲帛布被完好的放在錦盒中央,蘇橙在宮裏住了這麼多年,一眼就認出那是內閣頒發旨意用的。
“父親又給你下旨了?”
蘇橙將視線收回,心裏頭隱有不好的預感,擔憂的目光順着他的小臂,移向他如高山寒松般凜冽俊朗的面容。
“沒事,”他將她的手從小臂上放下,轉而握在掌心,與她十指緊扣,“餓不餓,老公給你做飯。”
轉移話題,他是老司機。
蘇橙沒答,心裏頭反而沉重了幾分,她知道不可能沒事,又看向姚松。
姚松臉色很是爲難。
她正要問,陸易深卻直接攬過了她的腰,將她帶進他懷裏,而後看都沒看一眼姚松,就帶着她朝着正廳走去。
男人身上的氣場太冷,深黑暗冽的沉眸帶着明顯的不悅,眉宇間覆滿了冷冽的寒霜,哪怕一言不發,也足以讓姚松不寒而慄。
姚松頭皮發麻,他是真不想在這時候討罵,但首領的旨意,他必須得傳到位啊!
“陸先生,這旨意您必須得接,過會兒您還得回宮去答謝首領……”
“砰!”
陸易深腳底下的石凳被踢翻,巨大的撞擊聲迴響在院子裏,驚心動魄。
姚松嚇得渾身都僵了,話僵在喉嚨口,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蘇橙心裏同樣驚的厲害,儘管她沒有表現出來,但脊背還是被嚇的一陣發涼。
因爲陸易深從來不會在她面前發這麼大的脾氣。
多年的上位者生涯,讓他一向有着極高的情緒自控能力,不管做什麼,都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如此不自控的情緒外泄,她是第一次見。
那旨意裏寫了什麼,讓他這麼憤怒?
山風在耳畔吹過,夾着冷冽的溫度,可男人的聲音卻比這冷風還要低沉冰冷,“把它燒了,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姚松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現在是手抖腳也抖,他不敢頂撞陸易深,可燒燬首領的聖旨,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給我。”
蘇橙眉心蹙緊,忍不住探究的心情,朝着姚松伸出手。
姚鬆快哭了,本能的後退了兩步,把那錦盒牢牢抱在懷裏。
這旨意絕對不能讓蘇橙看到,給蘇橙,那還不如聽陸先生的話,直接毀了算了。
“橙橙,”陸易深握緊她的小手,沒放手,聲音卻比方纔軟了幾分,“外面冷,先跟我進去。”
蘇橙這會兒又如何肯聽他的話,趁着他分神,直接甩開他牽着的手,朝着姚松走去。
姚松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步步後退,可蘇橙腳下的步子卻比他還快,儘管她穿的是高跟鞋,那砸落在青石板磚上的清脆聲響,像是催命的符咒般,讓姚松倉皇后退中一個沒看穩,直接就從廊檐下栽了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您別衝動……”
姚松狼狽的跌在地上,死死護着手裏的錦盒,後背上冷汗直流,奈何蘇橙直接上手,姚松一邊爬一邊喊,“陸先生救命啊!”
“鬆手!”
女孩聲色陰沉,眉目間閃過厲色。
姚松哪敢鬆手,將錦盒緊緊抱着,知道陸先生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正準備毫無節操的將錦盒壓在身下時,蘇橙突然一腳踢在他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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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姚松吃痛,手一鬆。
蘇橙直接伸手將那紅色的帛布從錦盒裏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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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別看!”姚松簡直要給她跪了,哭都哭不出來,“這是首領特意讓人送到軍營的賜婚詔書,是陸先生和水碧郡主……”
姚松話落,蘇橙正要展開帛書的指尖就僵在了那裏。
姚松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只能默默的低下頭去。
“我也不想送過來給先生添堵,可大小姐您知道的,宮裏規矩,臣下接了旨,必須得回宮答謝首領……”
姚松也是才知道陸易深和水碧的婚事,雖然吃驚,但他知道先生一定是惱火的。
看昨晚就知道,先生那麼愛護大小姐,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去娶別的女人。
而且那郡主還是基山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
蘇橙輕輕笑了一聲,有太多心酸夾雜在心頭,她垂下眼眸,蓋住了眼底一片疏涼的冷寂。
她站在原地緩了幾秒,指尖狠狠蜷在一起,不過還是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將帛書緩緩打開。
“別看了。”
她剛看見陸易深和水碧被並排列在一起的名字,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將帛書從她手裏抽走,一把扔在姚松腳邊,“再說一遍,把它燒了。”
蘇橙站在原地,姚松也站在原地。
兩個人都沒有動。
陸易深將她攬在身側,視線冷峻的落在姚松身上,俊顏一片冷峭,“聽不懂還是打算抗命?!”
他渾身都是冷冽徹骨的寒意,心裏沉澱着難言的惱怒,一身怒意幾乎不加掩飾,讓姚松心裏頭抖了又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