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上前把小娥給扶了起來,匆匆問那小廝:“你是說,白千嬌跟白花顏打起來了?”
那小廝趕緊給她二人行禮,“回四小姐,二小姐,確實是。五小姐不是跪在祠堂裏麼,堂小姐不知道怎麼也逛到那地方去了,兩人在祠堂裏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開始是吵,吵了沒多一會兒就動了手。奴才往這頭來時,牌位都撞倒了。”
白鶴染皺了眉,擡步就換了方向,直奔祠堂那頭。
白蓁蓁趕緊跟上她,那小廝一見她們往祠堂去了,心裏就是一哆嗦。兩位小姐都打成一團,這再加兩個還不得把祠堂給拆了啊!嚇得他趕緊往錦榮院兒裏跑,一邊跑一邊喊:“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快到祠堂去看看吧!要出大事了!”
白鶴染眼下沒心思管那些,她只記得剛剛那小廝說到牌位都撞倒了時,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她當時就想到了淳于藍的牌位。
淳于藍的牌位是擺在邊上的,因爲白興言嫌棄,說她晦氣,原本不讓牌位進白家祠堂,當休妻處理。但是在老夫人的堅持下,最終沒走出休妻那一步,牌位也被請了進來,只是擺到了邊上,並沒有在這一代文國公正妻該在的位置。
要打架選什麼地方不好,換個地兒就是打死了她都不帶多看一眼的。可如果是在祠堂,如果好巧不巧碰到了淳于藍的牌位,那這個事兒她就不能不管。
雖非原主,雖不是她的母親,但終究也是這具身體給了她穿越重生的機會,她就有義務替原主將屬於她的一切都好好地保護起來。
“姐,出了什麼事?”白蓁蓁看出她着急,卻不明白是在急什麼。“她倆願意打就打唄,咱們管那個閒事幹什麼?你該不是當好人當上癮了吧?”
“我當個屁的好人!”她翻了個白眼,“沒見剛剛那小僕說到牌位倒了時看了我一眼麼?我怕那倆貨撞倒的是我母親的牌位,不得去看看啊!”
白蓁蓁一愣,“我還真沒留意,那如果是這樣咱們真得去,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真是將大夫人的牌位撞倒了,姐你放心,我就也把她倆給抽趴下。”
小娥沒顧得上去找迎春,一直跟着她倆,這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了,“四小姐您可悠着點兒吧,別那麼暴力。”
“不暴力行嗎?這家都成什麼樣子了?我娘辛辛苦苦拿銀子養家,他們一個個的不知道珍惜每一口糧食的來之不易,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是生非,不抽能行嗎?”白蓁蓁說得理直氣壯,“有本事自己出去賺錢去,別吃了我的還把手伸那麼長。”
白鶴染一邊疾走一邊點頭,“你說得太對了,這年頭就是誰有錢誰是大爺。回頭跟紅姨娘說,斷府上七天的糧,餓死一個算一個。同咱們親近的,明日起姐帶你們下館子去,其它的人要麼也自己出去覓食,要麼就餓着。”
白蓁蓁點頭,“就這麼定了!這事兒我就能做主,今日晌午就開始執行。”
小娥提醒她們:“三夫人可還懷着身孕呢,萬一真餓出事來怎麼辦?”
“你是不是傻?”白蓁蓁瞪了她一眼,“那人是三夫人,身爲正室主母,連家裏有沒有米下鍋的事都解決不了,她還當個屁的三夫人?想保住孩子就自己想辦法,想不出來辦法餓死就活該,沒人可憐她,也沒人聽說哪家府上是靠着小妾的孃家施捨銀子過日子的。”
幾人一路說着話,終於到了祠堂。
這個一向清靜的地方今日十分喧囂,女子撕打叫罵的聲音從裏頭傳出,罵得是上下古今八輩祖宗全帶,要多全面有多全面,簡直爲聽着這些叫罵的人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白蓁蓁都服了,“以後誰再敢說我彪悍,我就介紹他們看看這兩位打架的現場。跟她們比我哪裏是彪悍,我簡直是個文靜女孩。”她一邊說着一邊跟着白鶴染往裏面走。
祠堂這邊原本並沒安排多少下人,就有個掃地的啞僕默默地守着白家的祖宗牌位,每日燃香擺供,等着主人家逢年過節才能來走過場一樣地祭拜一回。
可是今日卻有許多人圍觀過來,因爲裏頭打架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只是人們以爲最先往這邊來的要麼是老爺,要麼是老夫人,再不濟也該是當家主母。卻沒想到,先露了頭的竟是府裏勢頭最盛的二小姐,和財富最多的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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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的到來讓一衆僕人退避三舍,可是裏頭正在打架的兩位小姐,和正在拉架的兩個丫鬟卻完全沒注意到又有人來了,叫罵依然,甚至那兩個丫鬟也在幫着自家小姐罵對方。
白鶴染懶得管她們打得你死我活,只用目光在這間祠堂裏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摔在角落裏的一塊牌位上。
她走上前,將牌位拾起,上面果然刻着淳于藍的名字。
怒火在這瞬間燃至極點,可她還是強壓下來,用袖子仔細地將牌位上的灰塵擦拭乾淨,然後起身,再恭恭敬敬地擺回原處。只是看着放着牌位的角落心裏就有氣,明明是髮妻,最終卻只得這麼一個小角落安放,不知道淳于藍若是泉下有靈會怎麼想。
她曾經想過讓白興言將這牌位請到該放的地方,可是又覺得淳于藍也不見得願意在死後還守着那個位置。用那樣的方式結束生命的女子,對於那個丈夫,對於這場婚姻,應該是徹底絕望了吧,怎麼可能還想在死後再被綁在這個家族中。
“待我的公主府建成,就將你遷至那裏。就算做不到每日祭拜,至少每逢初一十五三柱清香,我還是能做到的。給你一片清寧,願你靈魂安息,不用再整日面對這些你根本不願見到的人。淳于夫人,你且稍等,我這就將今日摔地之辱替你討要回來。記住,今後無需再委屈自己,有我在,你想報的仇,我都替你報了。”
她說完最後一句,衝着淳于藍的牌位鞠了一躬,身後跟來的白蓁蓁和小娥也隨着她一起鞠躬。然後就見白鶴染迅速轉身,一把奪過白蓁蓁還握在手裏的鞭子,猛地往地上一甩——
就聽“啪”地一聲鞭響,蓋過了所有喧譁。
正扭打在一處的白花顏和白千嬌二人也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同時停住了扭打的動作往這邊看過來。這一看不要緊,兩人是齊齊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地鬆了手往後退去。
此刻的白鶴染在她二人眼裏就像是個會喫人的惡魔,特別是她手裏的那條鞭子,更是讓先前還打得起勁的兩個人陣陣膽顫。
白花顏跟白鶴染接觸比較多,所以反應比白千嬌要快。白千嬌這會兒已經都懵了,完全被白鶴染的氣勢給嚇住了,可當白花顏看到她這位二姐姐出現在這裏時,腦子首先想到的是:我是不是什麼地方招惹到這位瘟神了?
隨即拼命地想,但是很快就讓她想到剛剛在跟白千嬌打架時,爲了解氣,曾隨手抄起個牌位往白千嬌的腦袋上砸。那個牌位放的位置在最邊上,正巧兩人又打到了角落處,抓起來最順手,當時她也沒想太多。可是現在再想想……白花顏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起來,她意識到,那很有可能是淳于藍的牌位。
她的目光偏了偏,去看白蓁蓁站的位置,是了,正是淳于藍牌位所在之處。
怎麼辦?用淳于藍的牌位當武器來打架,這事兒要是讓白鶴染知道還不拆了她的骨頭?
白花顏心念電轉,很快做了一個決定。就見她伸手往白千嬌指了去——“是她!二姐姐你要怪就怪她,是她用大夫人的牌位砸我,你看我的腦袋都被她砸出包來了!”
要不怎麼說白花顏沒腦子呢,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可就露了餡兒。因爲誰都不是瞎子,更別說白鶴染的眼神兒還出奇地好使,就在白花顏說這話的時候,白千嬌是一臉的懵,一臉的震驚,這根本就不是被人拆穿的反應,反倒像是被誣陷後的驚訝。
還有白千嬌額頭上那一個大包,這到底是誰砸誰不是一目瞭然麼。
要說白鶴染剛剛只是憤怒,那現在就是火氣竄天了。要說是兩人打架不經意撞倒了淳于藍的牌位她還算可以接受,發通火氣教訓一番就算完了,即便揮了鞭子也只是抽了地面,並沒打到人的身上。
可白花顏這話一出,白鶴染手裏這鞭子就有了實際的落處,再不是地面,而是她的身上!
“用我母親的牌位打架,白花顏,你找死!”故意用牌位去砸人,這是什麼行爲?白鶴染覺得她今天要是不抽死這白花顏,都對不起皇上給她的這個天賜公主的封號。“或許我身爲白家嫡女沒有權力打罰於你,但是皇家公主卻絕對有權利打罰臣女。就算打死也是活該!”
白鶴染的鞭子再次揚了起來,一點兒不帶猶豫的,嗖地一下,帶着凌厲的風聲抽到了白花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