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坐在椅子上,神情中滿是淡漠。
他睨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曲着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銳利道:“鸞鶯,是吧?”
聽得他叫自己的名字,鸞鶯瑟縮了一下身子,咬脣道:“回大人,奴婢是鸞鶯。大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周大人也是冤枉的,求您給我們一個清白!”
這模樣,倒是與尋常女子無異。
一旁的鄭懷洛見了,微微眯了眯眼,若不是他順着春曉的話,後續又查出關於她的其他事情,怕是真的要被她給騙過去。
今日鸞鶯被發現與周豐苟且,其實是鄭懷洛設的局。
那鸞鶯乃是紅蓮教的釘子,在長公主待了這些年,不知爲他們提供了多少消息。
奈何這女子深受長公主寵信,若是貿然動她,被長公主責罰倒在其次,最怕的是打草驚蛇。
所以鄭懷洛便設計了今日這一出,二人公然穢亂,還是在郡主的生辰宴上,長公主一怒之下,便將二人給關了起來。
鄭懷洛則是藉機使了個計謀,將這兩人帶走了。
畢竟,長公主之所以那麼生氣,一則是因爲今日是郡主生辰宴,二則便是因爲,那周豐,是長公主的入幕之賓。
鄭懷洛當時撒了謊,現在倒是絲毫不慌。
反正如今人被帶到了大理寺,要如何審問,可就由不得其他人做主了。
即便是長公主,也不行。
他在一旁感嘆着,秦崢倒是神情如常,道:“你與誰苟且,這是公主府該管的事情,本官管不得。本官今日只問你一件事,自公主府竊取的消息,你傳給了誰。”
這些時日查鸞鶯,才發現這女子狡猾的很。她藉着長公主府的名義,暗中竊取消息,之後又傳到了紅蓮教。
就連勾結上這周豐,也是爲了更好的去偷情報。
這話一出,鸞鶯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旋即則是咬脣道:“大人,奴婢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她分明未曾露過破綻,怎麼就被發現了?
但她不能認!
見狀,秦崢則是站起身來,道:“你確定?”
男人的氣勢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兒來,鸞鶯死死地咬着脣,揪着自己的衣服,紅着眼眶道:“大人,奴婢對公主忠心耿耿,這些年來因被公主寵愛,礙了不少人的路。如今奴婢被算計失了清白,您還要栽贓奴婢其他罪名,奴婢不知該如何脫罪,唯有一死自證了!”
她說完這話,猛然起身,朝着牆壁便要撞過去。
奈何才起身,就被秦崢抄了一根刑棍,直接便將人給擋了下來。
下一刻,鸞鶯整個人便倒在地上,顫聲道:“您讓我死了算了!”
“你想的倒美。”
秦崢勾了勾脣,淡淡道:“死人的嘴裏,可吐不出那麼多有用的信息。”
不知爲何,此時秦崢分明是笑着,可鸞鶯卻驟然打了個寒顫。
……
待得審問完之後,已然半夜了。
秦崢身上染了鐵鏽的紅,出來之後,先回房去換了衣服。
鄭懷洛整理了口供,纔出了門,就見姜道臣也出來了。
“老薑,審的如何?”
方纔他跟秦崢去審問鸞鶯,姜道臣則是去審問的周豐。
相較於狡猾的鸞鶯,周豐顯然招認的更乾脆利落。
“都招了,他說自己是被鸞鶯勾飲,一時失了分寸。不過自他口中泄密的事情,可不少。”
姜道臣拿着卷宗,捏了捏眉心道:“倒是沒想到,他會落得如今的境地。”
雖說當年對周豐不大看得上,可這人到底也算是一個有才學的,早知這人圓滑,卻沒想到,這人竟爲了往上攀附,居然跟長公主苟且。
聽得他這話,鄭懷洛則是嗤了一聲,道:“被勾飲失了分寸,進了咱們大理寺的,十個人裏面,八個都這麼說。可他若是不上鉤,難不成還有刀架脖子上逼着他脫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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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他既是爲了榮華富貴攀附上了長公主,那就該做好本分好好兒伺候好了她。前腳跟公主後,後腳又被侍女所勾飲,偷偷摸摸的尋那等刺激,哪兒能怪旁人藉此機會拿住了把柄。
鄭懷洛一向瞧不上這種表裏不一的人。
只不過,他這話說的太糙,姜道臣清了清喉嚨,睨了他一眼,道:“慎言,雅正。”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瞭然爲何,他渾然不在意,笑嘻嘻的拍了拍姜道臣的肩膀,道:“我這不是隨口一說麼,再說了,咱倆都是男人。”
對面若是個小姑娘,他必然不會這麼說話的。
他一向如此隨心,姜道臣無奈的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那鸞鶯勾飲他,爲的是竊取情報。他雖與紅蓮教無關,可由他手中透出去的消息,也足夠讓他在流放充軍了。”
畢竟,他們這位聖上,在對於紅蓮教的問題上,一向是不肯姑息的。
更何況現下還有一個因憤怒而要收拾他的長公主,周豐此番下場絕不會好。
聽得他這話,鄭懷洛贊同的點頭道:“那是自然。”
他一面說着,一面與姜道臣朝着公事房走去。
誰知才走到一半,卻見一個下人快步的走了過來,對姜道臣行禮道:“少爺。”
那人是家奴打扮,年紀約莫二十多歲,倒是十分乾練的模樣,只是此時臉上滿是焦灼。
見到來人,姜道臣腳步一頓,沉聲道:“你怎麼來了?”
這人是他別院的小廝,而那個別院,現下住的是……沐凝。
聽得他詢問,那小廝恭聲行了禮,卻並未立刻說,只道:“少爺,奴才有事回稟。”
見他這模樣,姜道臣點頭應了,鄭懷洛則是十分有眼色的笑道:“我還有事要忙,先回房了。”
他腳步走的飛快,不多時便回了房中,姜道臣這才沉聲道:“說吧,何事?”
那小廝湊近了他,低聲說了一句話,下一刻便見姜道臣神情驟變,咬牙道:“人呢?”
見他發怒,小廝立刻便要請罪,道:“這……您還是親自回去看看吧。”
聞言,姜道臣深吸一口氣,纔要說話,卻聽得身後有腳步聲想起。
他回頭看去,見是秦崢換了衣服回來了。
“大人。”
秦崢應聲,見他跟個面孔陌生的小廝站在這裏,因問道:“怎麼了?”
姜道臣捏了捏拳頭,讓自己冷靜下來,道:“家裏出了些事情,屬下先回去一趟,晚些時候再來。”
見他神情有些不大對勁兒,秦崢倒也沒多問,聞言應聲道:“去吧。”
得了他的話,姜道臣也沒有多言,回房將口供放回了桌案上,待得出來時,又跟秦崢道:“那屬下就先走了。”
他跟秦崢告別後,急匆匆的便帶着小廝走了。
秦崢回房後,就見鄭懷洛有些納罕道:“他這是怎麼了?”
他怎麼覺得,姜道臣這麼着急呢?
秦崢並未說什麼,只道:“家裏有人來找,大抵是回去處理事情了。”
看他先前的神情,秦崢猜測,大抵是與莫雲袖有關的。
聞言,鄭懷洛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大人,你有沒有發現,老薑他有點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直覺,他總覺得這些時日姜道臣不對勁兒。起先像是丟了魂兒似的,現在瞧着倒比先前更嚴重了些,心神不寧的。
可鄭懷洛問過姜道臣,卻沒有得到答覆,反而給對方將話題給繞開了。
見鄭懷洛一臉好奇的模樣,秦崢一時有些無奈,復又睨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心頭一緊,訕訕的笑道:“還不曾。”